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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壓根也沒有向咸豐妥協的意圖。
這兩年半,他只想要安安靜靜地發展九江經濟試驗區,完成對賭協議。
他的下一個戰略節點,就在1860年。
那才是他密集的爆發期。
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高明的手段,避開所有的是非。
甚至有必要的時候,要把自己扮演成為一個受害者的角色。
老實講,現在這個局面,神仙來了,也難以挽回。
現在這個時候,不管誰去和英國人談判,要么喪權辱國,要么失敗而歸。
絕對沒有第三種結果。
欽差大臣匡源從揚州返回之后,態度又不一樣了,變得更加嚴厲了。
因為在他看來,兩翼新軍已經調走了,蘇曳最強的武力已經沒有了,接下來可以拿捏了。
他再一次來到了九江知府衙門。
肅順說要阻止匡源訓斥蘇曳,但可能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匡源返回九江的時候,廣州淪陷的消息,也只是剛剛進京而已。
九江這邊,完全一無所知。
“蘇曳大人,皇上有口諭。”
蘇曳便要接圣諭。
匡源道:“這個口諭,需要有江西諸位大人都在場,布政使,按察使,南昌知府,九江知府,贛鎮總兵,贛鎮參將,游擊等等,全部都在場。”
蘇曳道:“那下官立刻把他們召來九江。”
接下來,蘇曳派出人馬去南昌,把整個江西的重要文官和武官,全部召集到九江知府衙門來。
沈葆楨找到了蘇曳道:“大人,有必要這樣嗎?”
蘇曳道:“有必要,現在越委屈,將來越主動。”
“倒是有一件事情,幼丹先生要做好準備。”
沈葆楨道:“您說。”
蘇曳道:“接下來,你這個九江知府的官職可能會被奪,朝廷會換一個人來做九江知府。”
沈葆楨面色微微一抽道:“那也無妨,只要在大人手下做事,都是一樣的。”
蘇曳道:“屆時,可能幼丹先生會很長時間內,作為我的幕僚掌管九江內政。大概忍兩年多時間,屆時我不但讓你官復原職,而且讓你成為布政使。”
沈葆楨道:“多謝大人提攜。”
接著,沈葆楨道:“大人,我這個九江知府丟了不要緊,但現在九江事業重要。如果皇帝為了摻沙子,派一個政敵過來給您添加麻煩,怎么辦?”
蘇曳淡淡道:“如果來的是朋友,那就當成菩薩,好好供起來。如果來的是敵人……”
蘇曳停頓了片刻,然后道:“我不會讓活著到九江。”
他的口氣雖然平淡,但卻充滿了殺氣。
聽得沈葆楨膽戰心驚。
接著,沈葆楨道:“大人,這樣的話,您激怒了皇帝,如果他下旨,罷免了伱的江西巡撫之職呢?”
現在蘇曳和皇帝的關系還沒有惡化到那個地步。
蘇曳道:“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的語氣更加平淡了。
“我付出了無數代價,才成立了九江經濟實驗區,才讓國家走上另外一條路,誰也不能破壞。”
從蘇曳的口氣中,沈葆楨嗅到了無比強烈的意志。
他不知道蘇曳會做什么事情,但是肯定會很驚人。
但愿朝廷不會昏聵到這個地步,否則又是一個崩裂之局。
蘇曳此人不動手則以,一動手那就很恐怖了。
之前沈葆楨站在敵對者的角度,看著蘇曳突飛猛進,一會兒又是揚州大捷,又是兵不血刃取了九江,輕易詐取了南昌,覺得蘇曳詭計多端,奸猾無比。
而現在看來!
這他么地純粹是一個絕對的理想主義者啊。
之前看他走得容易,現在在他身邊一看,他要走的路,才是最難的。
曾國藩難,他蘇曳比曾國藩要難得多。
因為曾國藩做的事情雖然大,但還沒有像蘇曳這樣,亙古未有,要為國家開辟出來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甚至,讓沈葆楨這個堅決的利己主義者,都受到了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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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后,胡林翼帶領著江西的文武官員都來了。
三品以上,全部到齊,整整十幾人之多。
甚至幾個重要的知府,也全部到場。
然后在知府衙門,欽差大臣匡源高呼道:“皇上口諭。”
蘇曳道:“臣,恭請圣安。”
欽差大臣匡源朝著北方拱手道:“圣躬安。”
接下來,他用皇帝的口氣。
無比嚴厲地訓斥了蘇曳。
當著江西的十幾名官員,洋洋灑灑上千言。
只有一個核心意思,你蘇曳有今日之成就,固然有你自己的才華和本事,但更多的是朕的器重。
若沒有朕,你的新軍哪里來?你哪里來的揚州大捷?你哪里來的南昌大捷?
結果你蘇曳完全以為是自己的本事,離開京城,離開朕的身邊,就忘乎所以了?
逾制納妾,非法斂財,竄訪各省,不務正業。
讓你做江西巡撫,主要是為了剿滅發逆,忘了?
讓你擴大戰果,繼續征討發逆,結果你一再推脫,說說什么洋夷會攻打我大清,說什么你的新軍要拱衛京師,拱衛朕,何其荒謬?
你這是在詛咒朕,詛咒大清嗎?
你這個江西巡撫還想不想做?能不能做?
這個訓斥,蘇曳倒是沒有什么,反而胡林翼一眾官員,聽得大汗淋漓,心驚膽戰。
接下來,皇帝口諭稍稍放緩了口氣,說蘇曳是年輕人,犯錯難免,秉著治病救人的主旨,朕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
接下來前途如何,看你蘇曳的造化。
看你是否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檢討得是否深刻。
但總之就是這個意思了。
總之,整個圣諭整整兩刻鐘。
按說,面對這種圣諭訓斥,按說蘇曳這個江西巡撫會威嚴掃地的。
但是,下面跪著的江西眾多官員,卻也紛紛為蘇曳喊冤。
倒不是他們敬佩蘇曳做的事業之類,說實在的,他們也迷迷糊糊,不知道蘇曳要做什么。
可有一點,蘇曳這個江西巡撫不斂財,不找事。
而胡林翼,又是一個八面玲瓏之人。
江西眾多官員幾乎迎來了最好的時光。
比起湖北和湖南,那真是天堂一般的日子啊。
湖北的曾國藩,那就不用說了,皮都要掉幾層。
湖南的駱秉章雖然不怎么管事,但是當家的左宗棠,那更是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湖南境內官員,從提督到總兵,從布政使到學政提督,沒有一個不怕的。
蘇曳這個江西巡撫在眾多官員看來,簡直如同父母一般啊。
之前整個江西大半都淪陷了,全部被發逆控制著,大家不但官位不保,還可能性命不保。
蘇曳大人一來,把九江收復了,把南昌收復了,一舉消滅了發逆幾萬大軍。接著逼迫湘軍南下,消滅了其他的發逆,收復了整個江西。
他坐上江西巡撫之后,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想送錢都送不出去。
好不容易借納妾請了一次酒,這算斂財嗎?
大家給錢給得歡天喜地啊,還唯恐蘇曳大人不收呢。
如今皇上這么嚴厲訓斥,蘇曳大人官位不保,那……那大家的好日子豈不是到頭了?
皇帝口諭念完之后,欽差大臣匡源道:“好了,諸位先散了吧,但依舊留在九江,不要忙著離開。”
胡林翼帶著眾多官員離開了打聽。
眾多官員紛紛上前打聽道:“胡大人,蘇曳大人,該不會真的會罷免嗎?”
胡林翼內心也無比復雜,一方面如果蘇曳被罷免了,他胡林翼能不能上位?大概是不能的。
最關鍵的是,皇帝不知道蘇曳在做什么事情,但他胡林翼是知道的。
他看不大懂,但是心中也直呼一聲牛逼。
如果就這么罷免了,那九江這么大攤子怎么辦?
這可是關乎大清和大英帝國的關系,也關乎到幾千萬兩銀子,關乎到幾十萬人的命運。
就這么灰飛煙滅了?
胡林翼率領眾多官員走了之后,欽差大臣匡源獨自面對蘇曳一個人,臉色頓時變得緩和了下來。
“蘇曳大人,皇上這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啊。”匡源道:“所以接下來,該怎么做,蘇曳大人聰明絕頂,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了。”
蘇曳道:“寫請罪折子。”
匡源道:“對,那蘇曳大人立刻動筆吧。檢討得深刻一切,真摯一些,這一關也就算是過去了,皇上對大人終究還是器重的。”
蘇曳道:“那就請上差暫待九江,我寫好了請罪折子后,請您一并帶回給皇上。”
接下來,蘇曳就去寫請罪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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