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洪人離道:“那如果是強大的西洋列強呢?” 蘇曳道:“那就打他們。” 洪人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洪人離道:“天京那邊,讓我惡心,我不愿意回去,九江那邊我不知道是否該去。” “原來我一門心思要去京城,什么都不管,就只是殺人,什么時候被抓,什么時候被殺,都無所謂,腦子里面就想著……” 蘇曳道:“毀滅。” 洪人離道:“對,毀滅。” 蘇曳道:“對比起來,我要幸運得多,因為我一直知道接下來的路怎么走。” 兩個人都吃完了。 “我要回去了。”洪人離道。 蘇曳道:“一起去看戲嗎?” “不去!” ………………………………………………………… 一家戲院內,熱鬧非凡。 蘇曳和洪人離坐在中間的位置,一邊喝茶,一邊吃著瓜果點心。 唉! 口是心非,莫過于此。 洪人離你這么酷,這么厲害,竟也不例外。 臺上演的是京戲,而不是上海常見的越劇。 因為京戲更熱鬧,打打殺殺的。 兩人看了兩個小時的京戲,然后走路回家。 門口一個孩子在買花。 “先生,給太太買一束花吧,您的太太實在太美了。” 這也大概只有租界才有的景象。 蘇曳買了一束花,然后遞給了洪人離。 對方一愕,本能地遞過這束花。 然后,蘇曳送她回去。 她住得距離蘇曳不遠,而且房子也不是搶來的,因為有一個和眉善目的老太太出來迎接。 蘇曳就站在胡同口,朝著她招了招手,看著她走進了屋子里面。 這一幕,顯得有些跨越時代。 ………………………………………………………… 次日! 蘇曳換上了清朝的官袍,帶上圣旨,前去拜會英國在上海的巨頭之一,威妥瑪。 其實現在海關稅務司已經換成李泰國了,只不過他今日不在上海,而且此時正處于過度交接。 所以目前稅務司,還是威妥瑪暫時做主。 此人是英國外交家,在華居住已經十幾年了,精通漢語,甚至算得上漢學家。 在劍橋讀書,參加過大英軍隊,做過英軍駐華參贊,擔任英國駐上海副領事。 未來,他還將擔任英國駐華公使。 總之,絕對是大人物。 蘇曳在他的辦公室門口,見到了老熟人。 沈葆楨和張玉釗。 沈葆楨,也穿著知府官服。 情形不妙,兩個人同時出現威妥瑪的辦公室前。 想必,是因為同一件事情。 ………………………………………………………… 此時,威妥瑪面前擺著兩份公文。 一份是清廷提前派人送來的,說皇帝的欽差將來求見,要求撥走一部分關稅銀子,用來購買軍火。 另外,該員將購買槍炮,請威妥瑪大人給予配合。 而另外一份公文,則是湘軍派來的。 內容幾乎是一樣。 購買軍火,聘請西洋教官。 非常湊巧,威妥瑪此時手中這兩樣東西都有。 但是,他只能給一家。 所以他面前兩份拜帖,他只能收一份。 他內心更傾向于和湘軍合作,因為北方的那個清廷實在是太保守腐舊了,他很不喜歡跟北方朝廷打交道。 反而湘軍這邊則要開明得多。 而且,他面前就擺放著一首詩。 這是張玉釗的作品,擁有一流的書法,一流的詩句。 威妥瑪是漢學家,造詣非常高,是完全能夠欣賞的。 他內心已經有了決定,但是這個蘇曳,畢竟是皇帝派來的欽使,所以還要體面地打發走。 然后,威妥瑪來到門口。 蘇曳、沈葆楨、張玉釗三人立刻起身。 “請問是清國欽使蘇曳先生嗎?”威妥瑪問道。 蘇曳上前道:“蘇曳,見過威妥瑪爵士。” 威妥瑪道:“貴國的公文,我已經收到了,但非常不湊巧,我已經不再掌管貴國的海關稅務司了,所以您需要去找李泰國先生。” 開什么玩笑,你雖然不擔任稅務司了,但你是高升了。 而且現在過渡期間,你依舊掌握著權力。 而且,沈葆楨和張玉釗是來做什么的? 現在威妥瑪這個態度,顯然是更加傾向于和湘軍合作。 蘇曳道:“哦?那真是太不湊巧了,那我身邊的這兩位同事呢?他們可有榮幸和威妥瑪先生會晤?” 威妥瑪道:“我們不是會晤政事,我們是討論文學,討論詩歌。” 張玉釗道:“蘇曳大人,威妥瑪爵士除了是一個外交家,還是一個文學家。我們這次來,確實是討論文學詩詞的。” 蘇曳道:“那真是湊巧了,我找威妥瑪先生,也是討論詩詞的。” 蘇曳糾纏不放,不像是紳士所為,頓時讓威妥瑪感覺到非常不快。 “蘇曳先生,您是滿人?”威妥瑪道:“并不是我對貴民族有什么歧視,但你們的詩詞文學,確實處于弱勢,而偏偏我們今天這個小小的沙龍是有門檻的。” 蘇曳道:“我這里正好有幾首短詩,請威妥瑪爵士鑒賞,不知道是否夠得著這個門檻。” 威妥瑪皺眉接了過去,打開一看。 竟然是英文? 這個清廷的滿洲貴族,竟然還懂寫英文?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陽而流淚,那么你也將失去群星了。 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 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 一直往下閱讀,整整十幾首詩。 威妥瑪頓時驚呆了,不敢置信地望著蘇曳。 一個清廷的腐朽貴族,竟然會英文,而且寫出了這等優美的詩句? 能不優美嗎? 這些全部出自于泰戈爾的《飛鳥集》,放在全世界,都是頂級的。 威妥瑪畢竟是英國人,張玉釗的詩句他雖然欣賞,但卻有距離。 而……眼前這些小詩,毫無距離,瞬間共鳴。 但他不相信這是蘇曳所寫,于是開口道:“Purpose is but the slave to memory,Of violent birth,but poor validity.”(決心不過是記憶的奴隸,它會根據你的記憶隨意更改。) 這是莎士比亞的經典名句,威妥瑪用它來考驗蘇曳。 蘇曳直接用流利的英文回復道:“Brevity is the soul of diousness is the limbs and outward flourishes.”(簡潔是智慧的靈魂,冗長是膚淺的藻飾。) 同樣是來自于莎士比亞。 雖然口音略有不同,但蘇曳的英語還是相當標準的。 威妥瑪無比驚喜地望著蘇曳,驚呼道:“天哪?我竟然在萬里之外的中國,遇到了一位喜歡莎士比亞的滿清皇族。” 這個國度如此腐朽,而清廷皇族,更是腐朽中的腐朽。 萬萬沒有想到,蘇曳這個清國宗室,竟然直接用英文和他聊莎士比亞。 這……這簡直太驚喜,太荒謬了。 蘇曳道:“我非常喜歡莎士比亞,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死了,睡著了,什么都完了。” 威妥瑪不由得鼓掌,然后朝著沈葆楨和張玉釗道:“非常抱歉,看來我們之間的詩詞交流要改期了。” 然后,他不再管二人,徑自邀請蘇曳進入辦公室,其中傲慢可見一般。 然后,他朝蘇曳問道:“咖啡,還是茶?” 蘇曳道:“當然是茶,相較于牛津,我更喜歡劍橋。” 威妥瑪更加驚詫了。 你,你連這個典故都知道? 因為牛津大學的咖啡俱樂部非常有名,而牛津和劍橋,是瑜亮之爭。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