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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殤夜偷摸潛入屋內(nèi)，狄四猛然睜大眼珠子，他發(fā)了狂般揉肚子，只求扯出腸子打個(gè)死結(jié)，奈何不爭(zhēng)氣的徒勞，側(cè)過身子就看見了孩子們起伏的胸膛，竟似聞見奶油的香氣，他再也壓抑不住欲念，大吼一聲“啊”，從床上跳將起來，連滾帶爬的逃離屋子，腳浮免不得多處磕碰，這一番動(dòng)靜驚醒了床榻的妻子兒女們。

    妻子此刻沒有了求生之念，只是抬眼一瞅，翻過身子把孩子們摟緊些，她要死了，只求來生能與子女們?cè)倮m(xù)前緣，這一世就這樣虧欠良多了罷，想哭出淚來，可嘆連擠出流淚也難。

    “娘，我餓。”女娃痛苦的吱聲，見娘沒有搭理便也不見下文。

    狄四手里舉著斧子，呆呆杵在那里，眼望門口，就在他以為老金今夜爽約沒有過來，那前頭，月下一個(gè)人影子從草垛子閃了出來，依稀似那老金。

    “秋花，出來。”許是來了同伙，狄四突然壯起膽子，他開口叫喚了一聲，那話音宛若追魂索命曲，飄忽不定，空靈魅惑。

    “嗯。”秋花耳淺，睡夢(mèng)中隱隱聽到有人叫喚，因那是熟悉的，夢(mèng)中不假思索就應(yīng)了一聲。

    “秋花，出來，有吃的。”狄四等了一回，聽不見里面的動(dòng)靜，又喚了一聲。

    “唉，爹，女兒來了。”聽說是有吃的，秋花驟然間就清醒了，她從娘的懷里掙扎出來，下了床榻，爬出屋子，透過門檻就見父親面對(duì)著她站著，右手負(fù)在身后。

    “爹，吃的呢。秋花左右四顧，卻沒有看見吃食，問道。

    “你，過來，吃的在這里。”狄四又哄著她。

    秋花艱難的爬過門檻，使盡了氣力才慢慢拱到狄四腳前，她臉上掛著渴望，滿懷翼希抬頭，一把斧頭寒光一閃照著她的腦門劈了下來。秋花臉上滿是驚愣與迷惑，她眼珠子使勁朝上翻，只夠著那斧頭的柄，那柄她是熟悉的，砍柴時(shí)常使，她的眼神漸漸模糊，心卻猛然間如墜深淵，這是個(gè)有慧心的女娃，很快就想通砍下這把斧頭的是父親，秋花的身子軟了下去，那對(duì)圓睜的眼珠子依舊上翻死死盯著斧柄，這一世的不甘與怨恨只恐孟婆湯都消抹不盡。

    “哎呦，你這人這么笨，血都灑了，多大災(zāi)啊，怎么敢浪費(fèi)。”門外一婦人急了，跳出來對(duì)狄四一陣數(shù)落，那是老金的婆娘費(fèi)氏。

    “快，去拿瓢子接著，你倒是動(dòng)一動(dòng)啊，我在這按著，好在斧頭沒拔，血不往外滋，只是滲出來了。”老金也急忙忙趕來幫忙，一邊還指使狄四回屋去取瓢子，他們夫妻二人顯然是老手，一人背兜著秋花軟綿綿的尸骸，另一人推高她的頭，血果然止住了。

    “啊。”一聲凄厲的慘呼響徹人間，狄四猛然回頭，就見他的婆娘衛(wèi)氏不知何時(shí)從屋里出來，她無比的驚駭，如見厲鬼般朝他圓睜而視，又轉(zhuǎn)向女兒頭上那柄斧頭，頭一歪就昏死過去了。

    “哎啊，弟妹，你們沒有商量好的嗎，這么大的事不說明白了咋成，這咋整，我說你，你啊你。”費(fèi)氏十分尷尬，就想輿辯幾句，卻見弟妹已然昏死了，就又?jǐn)?shù)落起狄四，那狄四只是低著頭，木然不言語(yǔ)。

    “快走，快走，小四，咱不欠你的，這五十斤，我，我就放這了。”放下一包裹，老金夫婦逃也似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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