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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哈？”陳皮聽了錯(cuò)愣不已，心說這莫不是個(gè)傻丫頭，這種傻丫頭賣了也不值幾個(gè)錢，有錢人家看不上，一路伺候著又很麻煩，卻是真心不樂意帶在身邊的。他卻不知白小茹在家里受盡后母百般刁難，早有離家出走之志向。

    “小姐，外面已經(jīng)開始吃人，路邊餓昏剛倒下去就會(huì)被周圍人活活吃掉。”劉來土正捂著白老爺?shù)淖欤蛔屗麆?dòng)彈，此時(shí)聽了小姐的話，無奈的拿話嚇唬她，說的未必是真，乃道聽途說的坊間訛傳。

    “唉，罷了，說那話不經(jīng)腦子。”白小茹嘆息一聲，她一小女子，別說是亂世，就是太平盛世，走出去也難有好的。

    陳皮和劉來土取了地磚下罐子，那里面裝著小姐的私房錢，滿滿一罐子的大錢，兩人心滿意足，喜滋滋隱沒暮色。

    “爹。”白小茹委屈的喚了一聲，她這輩子的積蓄自此全玩完，心疼的不行，眼角噙淚，嚶嚶嗚咽起來。

    “老爺，你在哪，出個(gè)聲呀。”這時(shí)后母忙掙脫女兒的擒拿，探手朝門口摸來。

    “哎呀，扶我，這兩蠢賊就這么出去，多半會(huì)和亂兵撞上，死，去死吧。”白老爺身上陣陣隱痛未消，猶自惦記女兒偷藏的私房錢，那也是自家的錢財(cái)，聽罐子里晃動(dòng)起響，里面的銅錢不寡，白老爺愈發(fā)怒，又念及女兒畢竟是一片孝心，在賊人手中贖了他，卻不好對(duì)女兒著惱，只是悻悻埋怨道：“你娘死前囑咐把她的嫁妝留給了你，卻還留著這一手，哎呦，輕點(diǎn)，你個(gè)死婆娘。”后一句是沖著后母栗氏。

    “娘說這些錢給我作嫁妝的，你現(xiàn)在給我備好嫁妝了嗎。”白小茹語帶哭腔，諾諾問道，她卻心里有數(shù)，親娘的嫁妝已遭后母霸占了去。

    “這，這個(gè)。”白老爺不禁語塞，他確實(shí)沒有為女兒準(zhǔn)備嫁妝，暗自存著將來取男方聘禮作嫁妝的心思，若是男方較為闊綽，說不定還能找補(bǔ)回這十多年來辛苦養(yǎng)大女兒所損失的嚼用銀子。然而這番陰暗心思頗不足喧，便惱羞成怒起來，怒喝：“女人，哼，賠錢貨，你娘的娘家沒了我多少錢呢，她生下一個(gè)賠錢貨就死了，我可虧到姥姥家去了，找誰說理去。”這話他常掛嘴邊，每次都能梗咽住女兒，使她無可回嘴。

    果然白小茹聽了又是這誅心話，漲紅了臉，緊咬下唇啞然以對(duì)。

    一刻沉默無言，只有后母栗氏給白老爺拂去身沾的塵土，發(fā)出了窸窸窣窣聲，以及捶背推穴的拍揉聲。

    “啊，老爺，外面是不是著火了，你看。”后母此時(shí)昂著頭，臉上的驚愕神情清晰可見，紅彤彤仿佛醉酒。

    此時(shí)白老爺橫躺在架子床上，這是他女兒的床，卻不好趟進(jìn)去，只能上半身橫趟，下半身掛在床沿外，他聽了身邊驚呼，睜眼也留意到屋內(nèi)光影婆娑，猛然坐起一瞥見女兒，有一雙含怨淚眼當(dāng)面看得真切，心中勃然大怒，正要訓(xùn)斥，偏過頭也跟著被門外一幕驚呆了。

    “不，不好了，那兩賊人燒了我的鋪?zhàn)影。”白老爺?shù)降滓姸嘧R(shí)廣，立時(shí)就通透明悟，這是有人在縱火，此時(shí)城內(nèi)誰還敢夜里點(diǎn)燈，這通明的紅光不是有人惡意縱火，還能再有哪個(gè)。

    “不，不，這可如何是好。”后母栗氏也慌神起蹦，像一只怒扇羽翅的鴨子趕忙去打開屋門，木門咿呀讓開，紅彤彤的火蓮沖天怒放，眼見無可挽救，白老爺從屋里出來，已然站不穩(wěn)，一屁股癱軟在地，許是布料十分益助火勢，那火蓮呼嚕呼嚕作響，興妖作孽十分駭人。

    很快，紛亂雜音傳于鄰里，救火的憂急呼聲不斷，竟將這鬼氣繚繞的死城榨出幾分往昔喧鬧的人氣。

    白小茹望著門外一副心死乏力，只顧低嚎的雙親，冷冷說道：“這火是從我們這里起的，明日鄰間找我們要賠錢銀子，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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