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旬月之約-《寒門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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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濡的謀劃其實很清楚了,柳權和杜靜之既然聯手對付郭勉,短時間內詹氏已經失去了在錢塘最為可靠的依仗。沒了郭勉的庇護,前有竇棄這樣的無賴,后有詹珽這樣的內賊,可以想見,要不了十日,詹氏的家財將被劫掠一空。
何濡選擇在這個節點上介入,正好解了詹氏燃眉之急,對郭勉來說也是雪中送炭之舉。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有了這樣的開局,跟郭勉日后的交往自然順理成章。
至于何濡為什么如此費心的結交郭勉,最終目的不外乎是為了將來有一日能夠敲開江夏王府的大門。
只是,江夏王安休若,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在楚國,除了皇帝安子道和太子安休明,安休若的地位最為舉足輕重,徐佑既然不容于太子,為日后計,能夠走通安休若的門路,確實是一條可行之策。
徐佑來回踱了幾步,終于下定決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至少在當下看,何濡和自己的目標是一致的。他雖然自負聰明才智,但畢竟初來乍到,對楚國上上下下的人和事了解的不太詳盡,有了何濡這些年的潛心綢繆,能夠少走許多彎路。
“其翼,杜靜之是三吳道首,對信眾有莫大的影響力。只要他說竇棄丟失的鹿脯是神鹿的肉,那就是神鹿的肉無疑,如果不能從這一點上駁倒他,詹珽無論賠付竇棄多少錢財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可要駁倒杜靜之,談何容易?揚州治的祭酒,在天師道里的地位恐怕不在鶴鳴山七位大祭酒之下,當世除了孫冠,恐怕沒人能讓他改口。杜靜之老謀深算,看似簡簡單單,信手涂鴉布下的這個局,其實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何濡目光連閃,道:“七郎說的是,如果想要正面跟杜靜之對抗,以咱們現在的實力,肯定毫無勝算。所以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們不必駁斥!”
他冷冷一笑,道:“神鹿?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什么無恥的話都編造的出,這次我要讓他自食惡果,好好的栽一個跟頭!”
正在這時,房外傳來爭執聲,秋分怒道:“我們掏錢住店,你們憑什么趕人?至賓樓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女郎莫惱,并不是鄙店趕人,只是你們的過所有些不妥,所以……”
“閉嘴!”左彣一直在門外守候,這會也趕了過去,道:“我們從晉陵到錢塘,一路經過多少關津,過所查了沒有百遍,也有十遍,還從來沒有說不妥的。你們區區一家逆旅,難倒比官府的皂隸還懂這些不成?”
“這位郎君,話不能這般說,你們的過所上注明要到錢塘編戶入籍,可我們剛去縣衙查了,黃籍上并沒有錄諸位的名姓。真要鬧將起來,縣衙派人來追查,你們也吃罪不起!所以奉勸一句,還是盡早離去,免得大家為難。”
當時的戶籍分黃籍和白籍兩種,黃籍是江東本地人,也就是南人的籍貫,而白籍是專門針對五胡之亂后渡江的北人,兩者最大的區別在于,白籍的齊民不需要納稅服役!
房門打開,徐佑和何濡一前一后走了出來,見院內站著六個青衣侍者,還有一個錦衣中年男子,看樣子應該是至賓樓的管事,態度頗有些趾高氣揚,說出來的話更是沒來由的讓人心中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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