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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黃爵滋折挽狂瀾-《百年爭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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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臚寺卿黃爵滋看到許乃濟上奏弛禁的折子后,感覺天要塌了,夜以繼日寫就《嚴禁牙片以固邦本》奉上。

    道光帝觀之,留中不發。

    黃爵滋仰天長嘆:牙片此物,毒比蛇蝎,早已使蒼生苦窘悲戚,許乃濟此一折真是火上加油啊。

    爵滋不餒,運籌兩年又奏:臣知皇上為天下黎民,至勤至切。可國庫虛空,民生凋零,形式機危,一年不如一年啊!其故何在?臣細查知之,用銀兩之處不外乎國防、河工、賑災、官祿兵餉,而此實耗銀兩區區,關鍵是近來銀價急增,先前一兩可換一千錢,而今只可兌一千六百有零。造成此天壤之別,實因牙片入內,白銀外流也。

    先前我先皇帝知牙片害人,特地明禁。當時臣工亦不料牙片流毒至于此極。假使早知,必有嚴刑重法,止于萌芽。

    查例載,外船到廣州必先寫保證書,保其中必無夾帶牙片。然后方準其入口。可雖有保證,但販煙私利巨大,貨中夾帶不可避免。道光四年(公元1824年)以前,每年外流白銀不過百萬兩。吸食者也不過是些紈绔浮夸子弟。可今十余年來,徐徐蔓延,上至官員紳士,下至工商學子婦女僧尼道士,無不吸食。京城本為我朝根本重地,近來也茫然成風。

    外來牙片多聚廣州外海,粵有奸商,勾結陸海官吏兵丁,運銀出洋,運煙入口。自道光四年至道光十二年,廣東每年外流白銀一千七八百萬兩。道光十二年至道光十五年,外流兩千余萬兩。道光十五年至今,每年外流三千萬兩之巨。此外福建浙江山東天津各海口,合之亦數千萬兩。

    以中國有用之財,填海外無窮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漸成病國之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臣不知止于何時。難道真的不能禁止嗎?臣以為不是不能禁,而是我們還不知到底該怎么禁。外流白銀之巨,是因販賣之人太多;販賣之人太多,是因吸食者眾。無吸食自無販賣,無販賣則白銀不外流。今欲除其弊,必先重治吸食。吸食者,無論官民,限一年戒除;否則,平民處死,官員罪加。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乞圣鑒。

    “以中國有用之財,填海外無窮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漸成病國之憂。”道光帝念叨了很久,“好啊!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憤痛,誰能有如此言語。來人,立即傳喻各省督撫將軍,即刻協奏黃爵滋牙片嚴禁折,怠慢者嚴懲!”道光帝默念:是該到決斷的時候了。隨機頒布上諭:步軍統領衙門及各直省督撫,務必嚴懲吸煙販煙之人,嚴密查訪,一經報官,立即懲辦。

    1838年9月8日,查獲莊親王奕竇、輔國公薄喜吸食牙片,道光帝怒擼兩人爵位。隨即,又連下兩道諭旨:各直省將軍督撫、步軍統領衙門、順天府等,務必嚴密訪查,吸食者,無論王公旗民,一律嚴拿。販賣開館者,宜從重懲辦。文武官員、軍民人等吸食不知悛改者,亦一體查拿。

    雖有萬惡的牙片作祟,但三年一次的會試還是如期進行了。一姓曾名國藩的考生名列第三十八名進士,殿試成績為三甲第四十二名;名次雖然低了些,但他的應試文章引起了主考官穆彰阿的高度重視。

    文章道:夫人君者,不能遍知天下事,則不能不委任賢大夫;大夫之賢否,又不能感知,則不能不信諸左右。然而大夫之所譽,或未必遂為藎臣,左右之所毀,或未必既非良吏……

    穆彰阿看著愜意,一時心有戚戚焉。前日再論牙片,道光帝斥:“卿為官多年,有何大功大名?”彰阿一時語塞,不知帝怒從何來?莫非有人讒言?放眼當朝,彰阿自覺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隨便!王鼎王鼎?一定是王鼎老兒!一定被那老兒所毀!吾愛財亦愛才,貪但從不多,自認還是良吏。曾氏所言,金玉良言!思想至此,彰阿莞爾了很久。

    人報曾國藩求見,彰阿道快請。國藩跪拜,以“老師”捧之。彰阿觀其端莊穩重、言語懇切,一派大家氣象,甚悅。暢談至深,問及牙片事。國藩雖有萬語千言,但卻不知自何啟,片刻急促。

    彰阿道:牙片橫流,白銀外泄,已觸國本,嚴禁弛禁,事實已定。天下太平剛剛,恐又生事端,夷人不好惹;戰端若起,則天下又惶。

    很快,各路封疆大吏的折子陸續呈來。11總督、15巡撫、3將軍請求嚴禁,但對于“重治吸食”,只有湖廣總督林則徐、四川總督蘇廷玉、安徽巡撫色卜星額、河南巡撫桂良、江蘇巡撫陳鑾、廣東巡撫怡良大力支持。兩江總督陶澎基本贊同,但其擔心辦理無次,騷動于閻閭。

    云貴總督顏伯燾密奏:臣籍隸廣東連平州,嘉慶十年(公元1805年),臣初次回籍,彼時連平州吸煙者不過數人,已為指摘所歸。嘉慶二十二年(公元1817年),臣復回籍,則連平州吸煙者,多至數十人,然猶掩藏甚密。迨道光十三(公元1833)年,臣又回籍,則連平州吸煙者,竟不可數計。吸者固不避人,見者亦恬不為怪。尤可異者,貧民賤役,糊口維艱,可以日不再食,而煙則在所必吸。若紈绔子弟,有力之家,染此惡習者,更不必問。其始地方官非不嚴拿究辦,繼以究不勝究,與其徒飽書差之訛索,增地方之滋擾,則莫若因循聽之,尚得相安于無事。連平在廣東僅一州之地耳,偏僻小邑,土瘠民貧,而相習成風,至于此極,然則連平如此,廣東一省可知,即他省亦無不可知。

    湖廣總督林則徐言語甚烈:牙片未盛行時,吸食者不過危害自身,故杖責刑罰足矣。迨流毒于天下,則危害甚巨,法當從嚴。若猶泄泄視之,是使數十年后,中原幾無可以御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興思至此,能無股栗!夫財者,億兆養命之源,自當為億兆惜之。果皆散在內地,何妨損上益下,藏富于民。無如漏向外洋,豈宜藉寇資盜,不亟為計?

    直隸督琦善于京畿重地天津一船上就查得十三萬兩,更何況別處!若猶泄泄視之,是使數十年后,中原幾無可以御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道光帝如遭當頭棒喝,急喝:速傳湖廣總督林則徐!

    公元1838年12月26日,則徐抵達保定,遇直隸總督琦善。則徐任江南道御史時,與琦善熟,相談甚歡過。一番客套后,琦善道:“少穆此次進京,是為牙片事?”

    則徐道:“或許可能,全憑圣意!”

    琦善道:“牙片毒物,先前不以為然,誰知卻引來這般禍患。黃爵滋重治吸食,我以為極錯。吸食者,不只痞匪賊盜,還有忠良后裔、幕友書役、賢媛孀婦等安分守己之人。一吸牙片,即罹法網,將見縲紲之人載道,監獄無隙地可容;貫索略重,不待部文復轉,而瘐斃者已成千上萬矣。十八省之大,數十年之久,吸食者之眾,斷不能砍頭可解,誰肯俯首就擒?勢必聚眾惹事,此大可慮也。至于廣閩海疆省份,其人習于械斗,吸食者十之七八,幾十萬人啊,逼急了,遁逃海島,與夷人勾結,一唱一和,更可慮也。黃氏的五家互保,一食全株,更不可取。鄰人吸食牙片或于夜間、或于蔽處,誰能明察秋毫?今一言之下,欲興率土普天之大獄,此真斷斷乎其不可行者也。吾以為,不如大張曉諭,閉關鎖市,不準通商,則牙片自無來地。內地已入牙片,不必銷毀。吸食者可邊吸邊戒,一年半載,知煙不續來,販賣者則另尋別業,吸食者已盡保殘軀。如是則從容不迫,而天下亦安居樂業矣。”

    則徐道:“靜庵言,少穆謹記。”

    琦善道:“一面之詞,少穆隨意。牙片事,煩愁事呀。因那馳禁之折,上月,許乃濟已被降為六品頂戴。夷人更不好惹,少穆可知厚山事?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林則徐當然知道盧坤盧厚山事,1833年9月,盧坤兩廣總督任上,英人律勞卑挾兵船闖關,虎門諸炮雖響聲隆隆,但竟未阻止,盧被革職。琦善這話什么意思?忽又記起許多年前,琦善督治河工不力,他上書《畿輔水利議》,那不是對著干嗎?還有,前幾年,直隸諸河洪水泛濫,身為總督的琦善一籌莫展,他又疏言:無須堵治,可引潮河、白河、永定河之水灌溉天津、河間、遵化、永平四州府之田地;如此,則水腴土肥,可廣種大米;如此,則可省卻漕運一事,豈不兩全。越俎代庖了兩次,琦做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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