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詩曰: 可嘆希真伎倆齪,筍冠相助動風波。 早知蓮血能平事,何郁山中損將多。 話說女諸葛婁雨菲,于兩軍陣前,一番慷慨陳詞,竟將堂堂大宋魏國公賀太平直氣死于馬下。那筍冠仙見了,只把頭來搖,當時出陣道:“汝等好生無禮,害吾弟子,把言語來辱。今又出此惡言,傷了魏國公性命!”陳明遠見他模樣,想起董浩的話來,發問道:“對面可是筍冠仙否?”答曰:“是也。”明遠便欠身禮道:“真人如何也同通一子那般,不在山中修道,卻偏來沾染凡俗?汝弟子無虛,為害一方,傷吾手足,荼毒百姓,此正是招禍取咎耳?!惫S冠仙道:“吾素知弟子略有些毛病,故時常加以教導,如何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縱然他有甚么過錯時,干你山寨何事,卻不來尋我?” 陳明遠本欲與他再辯,不想雄威將吳瑋璠,聽了筍冠仙這番話,取過弓箭,閃在門旗影里,一箭射去。筍冠仙不曾防備,吃射在肩上。兩邊都吃了一驚。只聽吳瑋璠大罵道:“我哥哥敬你是個仙人,讓你三分,你這廝卻恁地可惡,這般護短!那無虛賊道毒害我兄弟,此仇正是不共戴天,老賊道兀自在這里放鳥屁,那個能忍得!再要纏時,教你也遭毒手!” 張叔夜見筍冠仙負傷,急喚左右救回陣來,無心戀戰,傳令退軍。待回到營中,張叔夜令將賀太平尸首用棺木盛貯,教送回東京去。蓋天錫惱道:“本望魏國公一番斥詞,先教增長我軍銳氣,不想倒讓賊人占了便宜。”李宗湯道:“仙師之計不行不行?!睍r筍冠仙已拔出箭頭,取了丹藥,用水研開,敷貼了傷處。本已動了無明,如今聽李宗湯這么一說,又添三昧,乃道:“貧道原有些不信,今日一見,這伙果然奸詐。汝等勿慮,他雖勝這一時,卻怎逃全山寨生靈之禍?”眾人不解,遂問緣由。筍冠仙把手指陳希真道:“若要滅賊人,還須陳道子的法術?!毕U娴溃骸巴磔呏g如何能勾全滅賊人?且說來羞愧,自太和嶺那一戰,先是誤中賊人奸計,破戒傷身,后又遭賊法師破了五雷都箓大法與乾元寶鏡,數十年修行一朝毀之。今止余一張大周天火符在身,真是愧對吾師張真人?!惫S冠仙笑道:“無妨無妨,欲滅馬陵泊,只憑這張火符足矣。道子且隨吾去后營修煉一個月,管教馬陵泊全伙不戰自滅?!标愊U娲笙病埵逡共恢?,聽筍冠仙如此言語,猜得定有甚神仙妙法,安排二人去了。有詩為證: 舌箭唇槍豈便休,雕翎飛到正當喉。 只因往復前塵事,攪動彌天恨長流。 且言陳明遠等回到忠義堂上,眾人皆與婁小雨賀喜。婁小雨卻嘆道:“我本只要一力絕了他的口,不想這賀鼻涕竟這般禁不得罵。念他也曾與國家除去童貫那伙奸臣,原是情有可留,著實可惜。”路新宇道:“然婁軍師那番話說的卻都在理,亦都是實情罷了?!碑敃r眾頭領散去,陳明遠想起多時不曾去看望投奔來的百姓,喚過郭億一、李欣妍、董恩惠、何瓊四個,同去那百姓住處,看視溫飽。百姓見陳明遠來,只要拜。陳明遠那里肯受,連忙道:“安敢受你等這般大禮?”又分付左右將些酒肉飯菜來,就與百姓同吃。內中又有些精壯漢子,自愿來投軍效力,便是婦人,也有要去許欣敏、郝郡楠、馬玥、張玉一部下出力。 陳明遠大喜,一連數日,都只在此間相陪。郭億一、董恩惠四個商議道:“哥哥這般,只恐誤了軍機,當報與軍師知道?!眮韺湫∮?、何熙。婁小雨聽了,反是無慮道:“這個不打緊。為因兄長操心山寨大事,兼思念亡故的頭領,身子卻略有些欠安。這些日來,雖只在那里與百姓相處,卻能定了心神,精力得以舒緩,反是好事?!焙挝跻帱c首道:“我料不出數日,兄長必回,你等不必擔憂。”果不其然,三日后陳明遠真個復回忠義堂,看他精神煥發,自此每日只與眾頭領商議寨中事務。只說端午日,馬陵泊因見官軍許久不曾有動靜,欲遣一支軍馬,前去打探消息。何熙道:“今日是端午,正是兇煞時節,出軍不利,可過今日再作計較?!眾湫∮甑溃骸敖沾蚵牭茫搓栜娭幸娪薪饑婑R在彼,其中枝蔓龐雜,并非一體,不可不防。”眾人稱善。 當晚,陳明遠回屋歇息,忽地吹來一陣狂風,滅了屋內燈火。陳明遠驚怪,正欲起身去關房門時,只見一人迎面走來,手執鋼刀。漆黑之中,陳明遠未看清來人相貌,只聽得一聲:“陳明遠,還記得俺病嫪毐朱然么!”明遠大驚,道:“朱然,你這廝陰魂仍未投胎,卻在人世徘徊么!”朱然大怒道:“你倒還敢說!當初俺不過醉酒誤弄了那郭老兒的女兒,你竟不顧兄弟情義,將俺處斬!”明遠道:“此是你自取其咎,我入城之時如何傳令的?軍令既出,怨不得別人?!敝烊宦犃?,忿怒不已,舉鋼刀便來砍。明遠手無寸鐵,只得左右躲閃。危難之時,又聽得一聲叫喊:“朱然那廝,休傷吾兄長!”二人尋聲望去,門外又奔入一人,手持長槍。陳明遠認得乃是和盛,忙呼道:“兄弟救我!”和盛把槍一揮,大步而來,直斗朱然。這朱然雖做了鬼魂,武藝卻與生前一般,二人交手無數合,朱然不敵。和盛大喝一聲:“朱然還不退下,更待何時!”只見槍頭閃出一道金光,朱然消于無形之中。 陳明遠欣喜,忙來把手道謝。和盛急忙往后跳開,道:“哥哥陽氣甚重,愚弟不可沾染?!泵鬟h道:“今日多得賢弟相救,為兄無以為報。卻不知兄弟從何而來?”和盛嘆道:“自攻打孫家莊那日,吃孫家和無虛害了性命,一魂徑往陰曹去。幸得閻君念弟可憐,饒恕生前所犯罪惡,收做陰間一鬼使。時逢酆都城里生亂,因見朱然這廝鬼魂溜出,特來捉捕。多時尋他不得,原來卻在這里?!泵鬟h道:“實乃賢弟造化,不知以往陣亡的兄弟們在陰間可好?”和盛笑道:“哥哥說的那里話,山寨一百單八人,乃天罡地煞轉世,受命緝拿雷將,便是死了,也只當升上天界,聽候玉帝分付。反似往日殺的那些貪官污吏,正于地獄受刑,不得好受也。”又道:“既已收了朱然,弟當早回地府,只是有一言,哥哥須謹記?!泵鬟h道:“賢弟請言。”和盛道:“山寨眼下不日便要受大災,惟有青蓮血可解此難?!泵鬟h不明,再要問時,只看迎面撲來數個獠牙厲鬼。明遠大叫一聲,驀然覺來,卻是南柯一夢,只覺背后冷汗淋漓,盡濕透了。有詩為證: 傷慟孫莊英靈泯,忠魂執念繞松青。 未及惹動英雄淚,先負玄機報馬陵。 只看屋內燈火凝眸,身旁是女諸葛婁雨菲,周遭立著莊浩、何熙、姚雨汐、董浩、陳然坤。見明遠轉醒,莊浩道:“哥哥癔病發作,于夢中大呼救命。左右聽得,進屋喚你不醒,急來教我眾人看視。待趕到,哥哥雖不再言語,只是推不醒。爭奈神醫妹妹不在寨中,婁軍師只得按醫書上,以針刺大穴相激,哥哥方才醒來?!标惷鬟h想起夢里情形,定下神來,告與眾人。眾皆不解,只是分付近日提心防備官軍。 卻說五月十一日,那筍冠仙在后營助陳希真運功已有一個月,陳希真只覺道行復回,心下歡喜。筍冠仙分付,二人共將真氣注入爐內,只見赤火涌動。筍冠仙捻須謂希真道:“現已可以滅賊,可將火符焚化?!毕U纥c首,摸出那大周天火符,二人一齊焚香告天,念動真言咒語,就將火符焚化,步踏罡斗。多時,只見爐火轉黑,涌出一團黑氣來,霎時彌漫營中,人皆驚慌。那團黑氣掀翻營帳,直入云霄去了。二人走出帳來,看周遭盡是慘霧凄凄,陰風習習。復見空中降下一片烏云,那烏云里似有哭號之聲,不絕于耳。轉眼云中走出五位神祇來,為首一個,穿大紅袍服,面如藍靛,發似朱砂,三目圓睜,騎金眼駝,乃是瘟昊天大帝。后面四個跟著的是瘟部四方行瘟使者,臉分青黃赤黑,盡身長一丈六七尺,眼露兇光。營中官兵望了,各自嚇的奔走。陳希真見了,喝道:“不要嚇,此乃天神!”筍冠仙見瘟部眾神來得兇惡,忙小心躬身施禮道:“無事不敢褻瀆,奉請大帝,煩領眾神往馬陵泊降瘟,若事畢,送神歸位?!眳未蟮鄞饝饰敛勘娚褡裰既チ?。 且說五位瘟神騰云向馬陵泊而去,半途中恰逢著兩位神祇,乃是瘟部勸善陳大師與和瘟李道士。陳大師先道:“大帝可是要往馬陵泊去降瘟?”呂大帝道:“正是?!崩畹朗康溃骸按蟮劭芍?,那馬陵泊一伙乃斗部一百單八副罡煞,奉著玉帝旨意,要將私自下界的雷部眾將拿回問罪?!眳未蟮鄣溃骸按耸挛嵋仓獣?,只是他焚化了火符,那里違得?且解瘟之法就在他寨中,可否渡此劫,全憑他等造化?!标惔髱煹溃骸耙彩牵雭碛竦奂攘铑干废陆纾斜赜写硕〝?,不然如何降得雷將?”李道士道:“如此,大帝也須下手輕些則個。可與他們減了三分瘟,七鬼里去了雀陰、除穢罷。”呂大帝笑道:“他只教去降瘟,不曾分付別的。便依你言?!逼呶晃辽裰钡今R陵泊,立在空中。呂大帝令四使者往馬陵泊東西南北四方,各執頭疼磐、發燥幡、昏迷劍、散鞭。自己望中央,展開三頭六臂,執定形天印、止瘟劍、瘟疫鐘、形瘟幡、列瘟印,并瘟傘一把,將瘟疫、瘟鬼趕到馬陵山中。陳大師共李道士,各施法術,不教那瘟疫半點走泄出馬陵泊,防傷周遭百姓。眾神事畢,收了法寶,回天庭復命去了。 當日鐘吾寨中上下無事。翌日,寨中頭領嘍啰便有發暈乏力的。第三日眾多人等都臥床不起。到了第四日則漸漸有死的。是時賽華佗王力與含香草趙貝,領著一隊人馬正從山外歸來,二人因外出置辦人畜解暑藥物,不在山中,故而無事。兩個女頭領來到泊邊,多時見無人接應,心中疑慮,便要悄悄從山前大路走。馬陵泊四面八方,都是蘆葦野水,山前這條大路,卻是陳明遠新筑的。比及從山前大路回到寨里,見眾人七昏八倒,陳尸無數,急急忙忙往忠義堂來。只看陳明遠勉強撐持著身子,與何熙等三五個頭領商議如何救治眾人。婁小雨與姚雨汐亦病倒了,一個頭疼眼脹,一個雙腮無肉,臥床不起??v是這些個未病倒的頭領,亦盡皆是頭重腳輕,面如土色,沒有神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