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河自孟津以東,北岸極平衍,南岸則多丘山之阻。”虎牢關以西的某處小山崗上,漢安東大將軍幕府左長史刁膺侃侃而談:“洛口之西有首陽山(非關中或河東之首陽山),為芒山(邙山)東閭。洛口之東,原、坂相連,黃馬、旋門諸坂迤東漸高,至大伾山,峻拔四十余丈。” “大伾山以東,余脈為廣武山,此為廣武君李左車教授劉盈操練兵馬處。廣武山以東,漸入平野,即滎陽也。” “此段山坂,殆為嵩山余脈向北伸展,為方山,為大伾,南北連綿,直抵河岸,為東西交通之阻。” “古人緣河開大伾山路,遂為中原東西交通之孔道,故自漢世已云‘絕成皋之口,天下不通’,此固為兵家必爭之地也。” 石勒聽了半天之乎者也,不是很明白,但他依然仔細詢問細節,然后與以前的經歷相印證,最后明白了。 從洛陽向東,正兒八經的驛道就這一條。 小路或有,但未經人工開鑿,艱險難行,馬車都過不了。 不能過馬車、牛車、驢車,那就只能用馱獸,運力銳減,稍微遇到點高強度的戰事,器械消耗就跟不上。 我的刀卷刃了,想換一把新的,結果沒有。若等輔兵匠營的人修理,卻不知要多少天以后了。 如果遇到敵大軍列柵堅守,一時難以攻破,糧食怕是都不夠。 堂堂正正的大軍,路線基本都是固定的,不可能隨心所欲。 石勒帶了兩萬騎,消耗甚大,走山間小路太過冒險了。一個不好,就要殺馬充饑,騎兵變成步兵,灰溜溜撤退。 至于步兵,則留在鄴城、汲郡、頓丘一帶操練。 劉聰繼位后,撥發了一大批軍械過來,以示恩寵。 石勒對“跛腳”的步兵一直頗有怨念,這次正好留在老巢好好操練一番,提升戰力。 這支規模在數萬人的步軍,經過兩年時間的整頓,已經頗具模樣了。 不過——若沒見過邵賊的銀槍軍,石勒或許會滿足于自家步軍的戰斗力,但他見過,知道雙方之間有著不小的差距,所以非常不滿意,著意操練,期望其戰斗力再提升一大截。 這次戰斗,他干脆就沒帶步兵,而是多帶了一些馱馬、驢騾,馱載后勤物資,主打的就是一個快速。 揚長避短么,石勒這種從底層殺出來的人,深知這個道理。 “刁長史說得好啊。”石勒笑瞇瞇地看著刁膺,道:“既然晉人已在成皋有所防備,始安王(劉曜)之軍令,恐無法完成。為今之計,該怎么做?” “或可回稟始安王,請其調王彌、趙固之步軍東來,打通虎牢關。”刁膺回道。 石勒又看了看遠處的關城。 關城恰好截斷了旋門坂這條山間驛道,此時大門緊閉,關城上旌旗林立,人影憧憧,呼喊不休。 他看得出來,守關之兵并不精銳,軍紀也不是很嚴整,或許可以嘗試打一下。但人家畢竟有地利、有城墻,能不能打下就不好說了。 “大將軍,這事還得加緊催一下。”右長史張敬憂心忡忡地說道:“實在不行,我等渡河北上,再繞道黎陽南下,避開虎牢關。河內王那邊,多半也遇到了阻礙。這仗,打得有點奇怪啊。” 河內王劉粲是天子劉聰嫡子。按照大都督、始安王劉曜之令,河內王將率萬余輕騎出轘轅關,深入潁川、汝南、陳郡、梁國等地擄掠,將邵勛的腹地攪個天翻地覆,摧毀他的根基。 如今看來,似乎也不太順利。轘轅關那邊同樣有守軍,不經大戰,很難通過。 打仗,怕的就是這種。 最理想的情況是晉國上下失能,朝野一片混亂,洛陽八關無人問津,讓他們隨意進出。 這會遇到的是最壞的情況。 晉國上下被組織起來了,幾個交通孔道都有兵戍守,必須一一奪占才行。 石勒想到了一個人,近幾年風頭最盛那個人。 若無他,局勢不會如此。 “也罷,即刻遣使至大營,向大都督請兵。”石勒吩咐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