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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淅瀝瀝的雨，蕭蕭瑟瑟的風(fēng)，秋天的寒意油然而生。

    從宮城中出來后，王衍的臉依然緊繃著。

    當(dāng)然，天子的臉比他繃得更厲害。

    得知荊州亂起之后，天子先是驚愕，繼而惱羞成怒，一連幾天沒有見人，連中間的兩次朝會都罷輟掉了。

    直到實在避無可避，這才召集重臣問對。

    問對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堅決剿滅亂民。

    天子的情緒比較激動，可能覺得自己的尊嚴(yán)受損，一定要弄死王如這幫人而后快。

    事已至此，王衍等人也只能哄著天子，免得他情緒崩潰后搞出更多的事情——王如確確實實已經(jīng)反了，這個時候再拉東扯西沒有意義，王衍從來不做這種無用功。

    而要剿滅王如，自然要調(diào)集兵力了。

    洛陽禁軍肯定是不能動的。

    那么只能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沒有可用之兵了。

    最扎眼的當(dāng)然是南中郎將邵勛了。

    這人形同江東土豪，部曲上萬，戰(zhàn)斗力很強，正合拿來剿賊。

    除此之外，荊州本地兵馬也要利用起來，畢竟打過仗，并非一觸即潰的新卒，好好整飭一下，還是能戰(zhàn)的。

    天子一聽山簡還有兵，大喜，直接下旨，令他自襄陽北上攻王如。

    但也有人反對，認(rèn)為杜蕤剛剛大敗，宛城失陷，襄陽大軍士氣受挫，不宜輕動。

    隨后此人又遭到反駁。

    反駁的人又遭到他人反駁……

    人越多，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能給你吵翻天，半天吵不出結(jié)果，王衍深知之，因為他以前就是這些人里面的一員。

    離開宮城后，他乘著牛車前往東海王府，拜會裴妃及世子，結(jié)果吃了閉門羹。

    “王妃在范陽王府？”王衍不是很驚訝，又問道：“世子呢？”

    仆役恭聲答道：“鎮(zhèn)軍將軍已至棠梨院，由趙、王二位教習(xí)經(jīng)典。”

    趙穆、王承！

    王衍思索了一下，暗想裴妃動作好快，這就把世子送到洛南去了，難道是擔(dān)心洛陽有事？

    拱手告別之后，他便乘車前往范陽王府。

    及至，卻見今日的王府與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首先是人多了不少。

    范陽王府原本有仆婢，都是盧氏居于此處時的舊人，一直未曾遣散，雖然盧氏如今很少來此居住了。

    今日又多了很多帶器械的護(hù)衛(wèi)，王衍認(rèn)識，那是東海王府的護(hù)兵。

    毫無疑問，裴妃就在此處。

    遣人通傳之后，不一會兒，裴十六出門相迎，低聲道：“太尉請隨我來。”

    王衍讓隨從們在后面等待，自隨裴十六入內(nèi)。

    一路之上，忽然又覺得人少了很多，半天見不到一個仆婢，看樣子被調(diào)開了。

    他若有所思，更覺得荒唐。但這也不關(guān)他事，懶得管了。

    片刻之后，他來到了一間僻靜的書房。

    裴妃在里間行了個禮，請王衍入座。

    王衍回禮，跪坐而下之后，看了眼滿屋的書籍、卷冊，笑道：“王妃倒是有雅興，于此清靜之地讀書，好享受。”

    裴妃勉強笑了笑，曾經(jīng)嬌艷貴氣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

    許是見裴妃心情不好，王衍斟酌了下語句，道：“老夫聽聞司徒已臥床月余，范縣人心惶惶。卻不知——”

    “大王離京之時，已有所交待?！甭牭酵跹芴峒八抉R越的病情，裴妃的神色間有些怔忡，也有些哀傷，定了定后，嘆道：“囑咐我們母子兩個留守洛陽，若事有不諧，自會派人來洛陽搬取。”

    “原來如此?！蓖跹茳c了點頭，又道：“鎮(zhèn)軍將軍年止十五，卻不知兵法韜略如何？馭人之術(shù)又如何？”

    裴妃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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