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二月二過后,天氣一下子暖和了起來。 流水潺潺,草長鶯飛,惠風和暢,百花盛開。 潁陰郊野之中,一群人正在春游踏青。 他們興致勃勃,高聲談笑,放著好好的驛道不走,專往沒路的地方行去。 蹚過草叢,越過小溪,穿過樹林,直到前方實在走不通了,哈哈大笑一番,吩咐仆婢隨從布置場地。 嗯,這確實是士人風范。 有些人覺得他們率性而為,灑脫不羈。 有些人則覺得他們是神經(jīng)病…… 仆婢們熟練地在地上鋪了氈毯,擺上蒲團、食器、酒器、樂器、筆墨紙硯等物事。 護衛(wèi)們則去砍柴,烹茶、溫酒乃至煮飯都用得上。 庾珉與荀畯并肩而行,偶爾交談幾句。 不遠處是大片的農(nóng)田,麥苗青青,長勢喜人。 農(nóng)田邊的樹林內(nèi),蟲鳴鳥叫,嘉木綠葉,泉水叮咚。 就在那紅花綠樹之中,峨冠博帶之士眾多,嬉笑之聲連連,偶爾還能見到掩映在綠葉中的白玉酒樽,以及一閃而過的紅妝樂伎。 “汝潁多奇士。”庾珉感慨道。 荀畯倒背雙手,笑而不語。 他和庾珉不熟,數(shù)十年間只見過兩三面,蓋因他是當代濟北郡侯,大部分時候要么在兗州濟北國,要么在外游山玩水,回到潁川老家的時候少之又少。 再加上他的性格因素,故庾珉雖貴為侍中,仍然不至于讓荀畯巴結,而是維持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不過潁陰老家這邊,確實就他的身份最適合出面交游了。 其祖父荀勖乃開國功臣,共有十子,其中七人聲名不顯,唯緝、藩、組三子做過顯宦。 荀輯是荀勖次子,因兄長早死,承襲郡侯爵位。 荀輯死后,荀畯襲爵濟北郡侯,故身份尊貴,甚至可與荀藩、荀組二位長輩相提并論。 他當然有驕傲的理由。 “君侯可知,前年王彌之亂后,陳侯就力推廣種冬小麥?僅此一事,就活民無數(shù)啊。”庾珉手一伸,指著那些綠油油的麥田,說道:“去歲大旱,潁川百姓春種之粟,大多毀于一旦,收獲大減,歉收嚴重。秋雨之后,遂種小麥,以期來年豐收。再等三個月,這麥子便可收了,屆時即便蝗旱交加,亦可穩(wěn)如泰山。” 荀畯微微點頭。 有些事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還不屑于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那就沒意思了。 “汲桑、石勒于河北作亂,肥鄉(xiāng)、野馬岡兩次大戰(zhàn),陳侯剪滅賊眾數(shù)萬,令其不敢南侵。”庾珉繼續(xù)說道。 “匈奴連歲寇境,進薄洛陽,當其時也,又是陳侯興義兵,驅逐賊寇,力保洛京不失。” “這般勇武之人,正是豫州士人需要的啊。” “陳侯確實善用兵。王堪、王士文、裴憲、劉洽之輩皆不如也。”荀畯點評了一句。 “今王彌、石勒在濮陽肆虐,袁兗州不能制。賊眾隨時可能南下陳留、濟陰乃至潁川,君侯不妨想想,新蔡王可能抵御?”庾珉說完這句,搖頭嘆息一番。 荀畯沒有說什么,只默默走著路,很快來到了聚會的地方。 “庾公、荀公。”眾人收了嬉笑之態(tài),紛紛上前見禮。 庾珉微笑回禮。 荀畯板著一張臉回禮。 “來者一時俊彥,且坐。”庾珉雙手下壓,笑道。 說完,當先盤腿而坐,如同胡人一般。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