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趕場-《晉末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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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勛在宮城外與他多聊了會。
“過幾日,把當年一起殺張方、進討關中的老兄弟們召集起來,痛飲一番。”邵勛拉著苗愿的手,說道。
苗愿眼睛一亮,立刻笑道:“此事易耳,大伙早說要聚一聚了?!?
邵勛點了點頭,又問道:“禁軍諸部而今是什么模樣?”
“太傅弄來了不少人,但爭權奪利,貪墨錢糧,操演是沒人上心了。”苗愿嘆了口氣,說道。
和自己掌握的情況差不多。
邵勛皺了皺眉,果然什么部隊丟到司馬越手里就要糟。
禁軍只有兩萬人的時候,他獨掌四分之一,嚴格整訓,定時操練。
擴充至三萬余人的時候,訓練也算正常,吸收了大量潰散中軍老卒后,甚至能拉出幾支素質優良的部隊打硬仗。
現在的禁軍有五萬多、接近六萬,卻已經被折騰得面目全非。
按理來說,隨著禁軍成軍時間變長,嚴格管理、正常訓練的話,戰斗力是會逐漸增長的。但現實是內部分裂、軍心渙散。
邵勛之前就聽楊寶等人抱怨,在京擔任司隸校尉的糜晃也提過一嘴,今天見到苗愿,一番交談之后,基本確認了。
再這么搞下去,以后拿什么來保衛洛陽?
洛陽不保,他在梁縣、廣成澤一帶折騰的家業也危險——說難聽點,洛陽就是邵某人的盾牌,他不想這面盾牌很快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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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邵府住了一夜,正準備出門置辦禮物,分別拜訪曹馥、糜晃等人時,唐劍來報:司空王衍邀宴。
邵勛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人紅是非多啊,連著趕場,他裝逼地感慨了句。
換以前,他壓根不會與這些人扯上關系,生活就是單調的訓練、打仗。
每天一睜眼,就是軍士們臭烘烘的腳丫子。
一閉眼,就是軍士們的磨牙聲。
仿佛他的世界比別人少了一大塊。
現在不一樣嘞。
赴宴地點在城外的一處農莊別院,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抵達之時,王府仆役將其引到庭院之內,卻見一群老老少少在清談。
王衍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不要談玄了,然后一一介紹。
王含王處弘,治書侍御史王基之子。
王敦王處仲就不用多說了,邵勛見過好幾次,為人表面隨和,內心則不然。
王含、王敦都是王基之子,母親出身泰山羊氏。
另有王舒王處明、王邃王處重,侍御史王會之子。
邵勛一一與這些公子哥們見禮,并默默觀察。
王含他不了解,但觀其外貌氣質,再聽得幾句話,初步感覺和他弟弟王敦性子差不多,外寬內忌,心性薄涼,甚至有幾分殘忍。
呃,王敦已向他望過來了,目光不善。
邵勛愕然,下意識擺弄著手里的干棗,王敦目光愈發不善了。
干棗咋了?礙你啥事了?
邵勛拿起一粒,塞進嘴里嚼吃了起來。
王衍輕輕拍了拍王敦的手,然后說道:“君侯年且二十,可有表字?”
“沒有。”邵勛說道。
表字一般是長輩、業師給取的,邵勛還沒這個機會。
他昨天想了想,打算讓曹馥替他取個字,進一步加深雙方的關系。
這會王衍提起來,讓邵勛有些驚訝,你居然敢占我這個便宜?
幸好王衍沒再提這事,話鋒一轉,道:“君侯在河北大破賊軍,顯然熟稔兵事,卻不知如何看待王彌此人?”
“王彌兩次慘敗,兩次復起,并迅速拉起萬余兵馬。別的不談,身邊一定有數百乃至上千積年老賊。不消滅這些人,就消滅不了王彌?!闭f到這里,邵勛瞟了一眼王敦,道:“聽聞王使君將赴青州之官,或會遇到王彌,一個不好,是要吃虧的?!?
王敦臉上已經恢復了笑容,至于心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王含則不如王敦那么會表面工夫,見到邵勛這個兵家子泰然自若,侃侃而談,似乎沒怎么把王敦放在眼里,頓時有點傻,更有些生氣。
一個人把自己擺在什么位置,不是裝腔作勢就行的。它源于內心的底氣,是自然而然的一種自信——說得直白點就是,我就惹你不高興了,你能奈我何?
邵勛并不是裝腔作勢,這一點王含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但這尤為讓他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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