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新人編入之后,自然不能與老人混為一隊。 豪門僮仆、部曲總計二百四十余人,被整編為五隊,各有隊主——基本都是大家子弟。 這些人大多看過之前的戰斗,表示情緒穩定。 從第二天開始,邵勛對他們進行了簡單的整訓,并派人至城南各處,搜刮糧草,搬運回辟雍甚至隔壁的太學存放。 十月初一,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搬了過來,部分安置在辟雍,部分去了太學。 粗粗一看,倒也兵強馬壯了起來。 初二,北邊傳來消息,張方吃了敗仗后,放縱士兵在城西燒殺搶掠,以鼓舞士氣,洛陽士民死者萬計。 隨后,張方率部攻洛陽正西的西明門,不克,退走。王師出城追擊,斬首數千。 初三那天,大都督司馬乂奉帝返回京城。數日后,牽秀率鄴兵追至東陽門,戰敗,狼狽而走。 以上這些消息都是庾亮帶過來的。 他想通了,說服了父親庾琛,帶著家人轉移至辟雍暫居——事實上不來也不行,部曲都沒了,無以自守。 “自九月以來,王師雖步步后退,但勝多負少,殺敵甚眾。如此看來,洛陽之戰或能取勝?!扁琢敛恢缽哪睦镎襾砹艘环R摹在絲絹上的洛陽輿圖,在糜晃跟前侃侃而談。 糜晃連連點頭,神色間有些振奮。 邵勛倚在廊柱上,靜靜看著。 作為辟雍守軍事實上的核心,他雖然沒說話,但無論是糜晃還是庾亮,都下意識關注著他的態度。 糜晃還好,早習慣了,但庾亮心中卻有些淡淡的不爽。 其實,在這個社會環境下,他有這種不爽老正常了。 士族與平民之間,確實存在鴻溝。南方先不談,北方的秩序雖然在逐漸崩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快速轉過彎來的。 “戰報可以騙人,戰線不會。”邵勛突然說了一句。 糜晃、庾亮二人聞言有些愣怔。 “今日大勝,明日復大勝,后天還勝。贏贏贏,贏到最后,天子縮回皇宮了,大都督也撤回了洛陽。戰場變成了西明門和東陽門,你就不覺得有問題么?”邵勛反問道。 “難道這些捷報都是假的么?”庾亮不可置信道。 “多半是真的。王師可能確實打了勝仗,殺傷敵軍甚多,己方傷亡較小。這很正常,畢竟洛陽中軍的戰斗力還是可以信賴的?!鄙蹌渍f道:“但大都督無法給予敵人決定性的殺傷,即一戰擊破敵主力,俘斬五萬以上,令其徹底膽寒。正所謂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你今日擊潰一部,俘斬數千,賊眾退走之后,收拾軍心,重新整頓,復又殺來,你待如何?” “戰術上不斷勝利,戰略上始終被動,這仗打得——問題很大?!? “之前還在緱氏縣、偃師縣等地廝殺呢,現在退到洛陽城下了,我擔心袞袞諸公會有想法啊。” “洛陽中軍并非大都督嫡系,人家真的會為他一直賣命么?河間王、成都王若開出合適的價碼,賣了大都督又如何?” “反正這么多年下來,趙王倫、齊王冏都被賣了,再賣一個長沙王乂又能怎么樣呢?早賣完大都督,洛陽早日恢復平靜,我還能踏雪尋梅,服石登仙,豈不快哉?” 糜晃聽了默默嘆氣,顯然想到了這種可能。 庾亮雖然早慧,但他才十五歲,沒經歷過太多人心詭詐,這會直面如土色。 邵勛說完,直接扭頭離開,檢查新來之人的安置情況了。 其實他心中也很煩躁。 這仗打得不知所謂,而自己的前途也愈發莫測。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