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司馬越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了信件上,很快又轉向了窗外,道:“司馬冏取死有道,司馬乂莽夫一個,如此良機,不搏一下委實可惜。若有助力,則把握大增。” 裴氏似乎沒有聽懂,只勸道:“今河間王屯兵關右,成都王鎮于鄴城,各擁兵眾。長沙王身處肘腋之地,城外還有數萬兵馬呼應,夫君如何火中取栗?怕是倒了一個司馬冏,又來一個司馬乂,趙王倫舊事,不可不鑒。” 鎮西將軍、河間王司馬颙(yong)獲得了關中都督區的兵權,這會正屯兵長安,有眾數萬。 鎮北大將軍、平北將軍、都督鄴城守事、成都王司馬穎(元康九年正月上任)鎮鄴城,控制著冀州都督區的大軍,同樣對洛陽虎視眈眈。 驃騎將軍、長沙王司馬乂這會就在洛陽城內,城外還有他帶過來的兵馬。 去年司馬乂剛來洛陽時,兵眾二十萬,四方震怖,這會雖然大部分人都放散歸家了,但怎么著還有幾萬人屯駐于洛陽近郊,與秉政的大司馬、齊王司馬冏帶過來的豫州都督區的兵馬遙遙相對,隨時可能動手。 這般一觸即發的局勢,你一個無兵無權的東海王來湊什么熱鬧?司馬冏是那么好對付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打倒了司馬冏又如何? 司馬冏之前,趙王司馬倫秉政,諸王起義,大戰一番,各方兵士死者不下十萬。上臺的司馬冏怎樣?還不是又一個司馬倫! 如今即便殺了司馬冏,中樞權力最大可能還是落入近在咫尺的長沙王司馬乂手中,難不成還能輪到你? 裴王妃對局勢的判斷是非常精準的,只是這話司馬越不愛聽。 而且,這臭娘們一點不顧及夫妻之情,故意裝聽不懂他的話——值此關鍵時刻,就該拼命勸說河東裴家下注,投入本錢,以增大自己的勝算。 他背對著妻子,目光之中閃動著復雜的情緒。時而懊惱,時而生氣,時而陰狠,時而恐懼,到最后,他有點忍不住了,微微提高了聲音,道:“賢妻當知我這個東海王來得不容易。有的宗王食封十萬戶,我只得五千戶,憑什么?就連東海國,都不全是我的,司馬楙都敢不給我面子,憑什么?” 聲音不大,但情緒很大。 裴氏像第一次認識自家夫君一樣,有些愕然。 剛成婚那會,夫君素有謙遜的名聲,她很滿意。只是現在么,失望已極。 明明心里很想要裴家的幫助,卻要在她面前裝模作樣,此謂虛偽。 司馬冏、司馬乂提著腦袋拼命,才得到如今的地位,夫君寸功未立,卻心中不滿,此謂嫉妒。 還有什么? 裴氏搖了搖頭,道:“夫君,我們擁有的一切已經夠了。殺來殺去,苦的是官員公卿、四方百姓,損失的是朝廷的精兵強將。打到最后,兵將打光了,國庫打空了,一旦有變,怕是讓胡人占了便宜。” “婦人之見!”司馬越終于生氣了,袍袖一甩,徑直出了門,聲音遠遠傳來:“過些時日,王妃就去城東的別院住著吧。洛陽險地,你既然擔心,不如躲得遠遠的。” 裴氏面無表情地跪坐于地。 沒有辦法了。 有些道理,她一個婦道人家都懂,夫君卻當局者迷,利欲熏心,真是徒喚奈何。 ****** 裴妃傷心失望之下,倒也沒耽擱多久,第二天就在糜晃、劉洽等人的陪同下,驅車前往潘園。 “殺!殺!殺!”稚嫩又齊整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聽著頗有幾分氣勢。 王妃掀開車簾,靜靜地看著校場上正在整訓的軍士。 他們年歲不大,但被操練得很好。 此時隊列操練已近尾聲,帶隊軍官令軍士們席地而坐,自己則抽出一把弓梢,快速上弦。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