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根(六)-《維斯特拉瑪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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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你變成了什么模樣!
胡科從暈眩之中清醒過來,腹部的失血讓他昏迷過去,也讓他清醒過來。他慶幸自己還活著,維生系統起了作用讓他不至于因為失血引發的營養問題而喪命。傷口鋒利而不致命,也讓愈合的條件變得不那么苛刻,胡科捂著還在慢慢滲血的腹部扶著工作臺站起身來,現在他的身體依然十分虛弱,后腦被d-288狠狠地推倒撞在桌角上。
還能用,幸好還能用。胡科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處境:助手已經早早被打發回家了,他不會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d-288砍斷的供養管道還在泄著氣,不過除了這些之外只是在地上用鋼爪劃出了幾道痕跡,整個實驗室,包括自己并沒有被他毀掉。呵,還有一點人性的嘛——吵死了!
他重重地一拳砸在安全指示燈的控制器上,隨后身體又陷入虛脫狀態,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和刺眼的紅光的警示燈停止了運作,整個地下的手術室變得寂靜下來。胡科抓起桌上的酒瓶,破戒地大口大口地灌下肚去,喝不下的澆在自己的傷口上,辛辣刺痛的感覺刺激神經,幾乎將他的意識麻痹殆盡。
收工了,一件自己一直在試著去做的事情完成了!他如同泄了氣的氣球皮囊一般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設計圖和自己寫的指導冊津津有味地閱讀者,上面的每個數據都是經過自己和助手的精確測算,如果在這次實驗里成功,他會期待著批量生產的那一天。
出了什么問題呢?問題就是這臺外骨骼裝甲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從來沒有動過刀為自己下廚,臟兮兮的外賣和能量含片足夠果腹,以致于在他被暴走的d-288在腹部劃出一道口子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痛苦。嘿,幸好不是被鋼爪或者飛鉤在身上取走一塊肉去。
面前的電腦顯示屏上記錄著d-288暴走后掙脫和砍斷身上連接的軟管之前的身體參數,胡科興致勃勃地趴在桌上,一邊喘氣休息一邊翻閱著上面的圖表和數據程序。
有一點小瑕疵,但是已經做到了最好,這樣小的偏差度對于自己來說已經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在輸入經驗公式作為傳遞信號函數后他的身體在最初的四個小時內都是處于理想安全的區間內,只是隨著循環次數增加后誤差隨著身體受到改造而逐漸偏移。
我可不會記得自己是怎么處理的,人為的因素可影響不到自己的經驗公式的準確性,這樣的誤差已經是復雜手術中的極限了。胡科甚至做著隨時犧牲掉手術臺上的d-288的準備,因為他就是看著那條象征著d-288身體參數的折現在不斷逼近二階危險值,那時他只能盡快將生物釘穿刺進d-288的身體之中,通過他自身的系統來與背后的裝甲的控制系統連接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最后為它蓋上蓋板通入生物電刺激身體活性時處于一階危險與二階危險的區間之中。
那么,代價是什么呢?代價就是他又一次死去,又一次新生,看看他這次再次向極端偏移的身體參數又會塑造出怎樣一個性格呢?胡科十分在意這臺外骨骼輕型裝甲對于他的影響,可是現在實驗體已經逃出了這里。
介入神經上的人體改造會從精神上極大地影響被改造者的狀態,這一點只能從神經波動的穩定性與身體代謝的產物去進行分析,而被認知為“機器控制的人”。胡科不屑于去做那些簡單的身體輔助器械,認為那些是把自己和別人當殘疾人來看待,解決不了更深層次的問題,所以就選擇了更加激進的介入神經身體改造。
現在的d-288是怎么樣的呢?那不重要了,在實驗結束之后他活了下來——無論以什么樣的方式活下來的,就意味著自己已經找到了能夠將身體參數控制在二階危險區間內。而且自己設計的輕型裝甲傾盡了心血,用上了自己能搞到的最好的材料,最精細的筆觸畫下的每一筆工程圖……
身旁的黃燈隨著提示聲亮起,胡科立刻將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顯示屏分屏上,看到的是車庫外街道上的情況。哦呵,看起來一臺機器已經發動了起來。
他的嘴角不經意間就露出了陰險的笑意,他討厭那些幫派,尤其是這里的“冰凌幫”,不管是誰都大言不慚地宣揚自己如何如何,暗地里只是想著收更多保護費和不花錢就搞到小便宜,更讓他生氣的是他們和街上同行一起的冷嘲熱諷。不遠的地方就是聯邦的實驗基地,他一直在等待著加入其中的機會,這一等就是許多年,地下區出生的他沒有天生的資格,可是自己后天的努力又換到了什么?所謂“機會”,一直都把握在他們的手里,成為拒絕自己的各種借口!
他拿起桌上自己做出的小玩具,那是一個簡單的杠桿,一頭裝著自己涂鴉表面的星球球體,另一端什么都沒有。長長的細桿一端下安裝的是自己的訂書裝置,而在按下這一端之時,另一端的星球就會被向上撐起,被系在上面的細繩牽著在桌上亂滾。他喜歡這樣的設計,那種無與倫比的支配感與隨之而來的快感。
而當他看到街上躺著的幾個幫派混混的尸體時,他反而更希望是另一些人,那些自己不想見到的人,很多,很多……這也是一個尋覓“機會”的方式,再努力一點,再加把勁,看看這個被機器控制的新人類會怎么樣撕碎這些舊世之物吧!
如此這般的期待與渴望之中,一陣劇烈的撕裂疼痛從他的腹部傳來,胡科因為過度興奮而讓未完全愈合的傷口迸裂開來。他的腦袋幾乎一下就砸在了桌上,緩過勁來之后伸手去夠桌上的醫療箱。
對哦,我該怎么和那個實驗體的朋友解釋呢?
耳邊傳來摳動擊錘打開保險的聲音,這時他才注意到了身旁站著一個人。hn-206朝胡科舉起自己的獵槍,她見過了街邊的慘相,而沒有見到d-288,現在她想討要一個說法以解開自己新的疑惑。
如同被凝固的血液重新開始在血管中流動,又如同潤滑油緩緩流經靜止的零件讓它們開始轉動,d-288從手術麻醉的狀態中逐漸解脫出來。生物電在促進著他萎縮停滯的神經恢復活性,但是在其中有著如同纖維質感的細線通過體液的流動帶動,從中穿刺而過,在身體之中將觸須延伸至更遠的部位。
“你醒啦。”
胡科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高興,但是仍然保持著集中的注意力盯著連接在d-288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軟管連接著的終端。
d-288呆呆地看著周圍的情況,注射冷凝劑進行“低溫休眠”處理后蘇醒過來時就會有這樣的反應,胡科對此并不在意。但是隨著身體狀態的復蘇,d-288的腦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危險的意志
這部分可能是由于人體與機器的連接,導致身體在新陳代謝之中積攢了人體難以消解的烴類有機廢物,在身體復蘇后由心臟泵血向著兩端恢復循環,過程中導致淤積滯留進而壓迫神經所致。這一點最初是在被改造者身上多發的腳趾腫脹與腿部血管栓塞的現象進行證明,但是后來的臨床醫學實驗證明這是由于這些烴類中的一種刺激了神經系統對于腦部的調控出現故障,分泌出了刺激性的信號因子所致。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認知限制,再后來人們能量產這一信號用于士兵激發情緒之時又發現了這一理論體系的不足。直到二十多年后才粗略地提出了“人體信號控制論”的體系,領頭的學科便是“介入神經類人體改造”,而領頭羊便是年過半百的胡科。
只是現在面對處于一階與二階危險區間之間的d-288,胡科顯然少了那種對不穩定性事物的警惕感。而d-288也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失去自己的理智,在大腦的皮層上蒙上一層薄薄的油膜,而在胡科的觀測之中,這只是身體參數的一個隨機變化,向上向下的波動都是屬于正常趨勢。這也是身體參數理論的一個弊端,濃縮的數據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其定義廣度。
“呃……”
聽到d-288發出的呻吟胡科不以為然,就像是睡醒過來的人會發出困倦之時一樣的哈欠聲,然后伸伸懶腰一樣自然。不似影視作品中那般雙眼一紅,只是在微微的皺眉之中d-288的意志就“被機器奪去”。
“現在先不要亂動,這邊——啊!”
d-288彈出左臂上安裝著的尖刀,十分迅速地朝著坐在一旁的胡科揮去。胡科的反應也拯救了他一命,避免了被從肩膀到脖頸向下倒心臟肺部的傷害,但是向后仰起彈起身躲開這一刀的過程中還是被掃中了腹部留下一道比較淺的傷口,同時后腦重重地撞在工作臺角上失去了意識。
房間中檢測到血液散發出的特殊氣味分子后啟動了維生裝置開始鼓入混合氧氣與細胞可吸收的極小能量團的氣體。這原本是聯邦在手術實驗和應急搶險時用以從外部維持實驗體生命的裝置,現在卻拯救了胡科的性命讓他不至于因為這個常規條件下難以愈合的傷口而失血喪命。
“你是準備關住我嗎?”
d-288的語氣兇暴而且酷厲,微微傾斜的眼眉之下塑造出一個憤怒到失控的形象。他用力掙脫著連接在自己身上的軟管,這股力氣超出了他以往的經歷所試,直接將其從終端儀器上扯斷下來發出漏電報廢的電火花。
用左手上的鈦鉭素鋼刀切斷束縛在腳上的軟管后用力起身拉斷身后連接在裝甲上的輸油管與輸電管,他不需要胡科的指點就懂得了安裝在背后,連接從體內神經到外部機械手臂的這塊有些沉重的東西如何使用,就好像是從出生就與自己合為一體那般。他審視著與自己的身形不太匹配的兩條手臂,活動著有些沉重和壓迫感的肩膀,起身后朝著門外面奔去。
他的意識依然沒有完全恢復,整個人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在走廊里晃蕩過去,扶墻行走感到不穩的d-288在墻上劃出了一道道象征著迷茫的痕跡。
走進電梯間的他朝著按鈕組上用力一拍便坐倒到了地上,看著眼前的電梯門關閉,昏暗的走廊消失在眼前。現在的他整個身體都在受到折磨,身后的輕型作戰裝甲里的系統強迫著他的身體處于一個超負荷幾近過載的狀態,在適應這般的痛苦之前他的腦袋被壓迫著十分疼痛,向后高高仰起頂在轎廂內壁上,雙手緊緊按壓著胸前,一呼一吸之間的作用幾乎要讓他的胸腔直接炸開。
在影響之下d-288逐漸重新構建了自己的意識,他緊咬著牙關,承受著大腦被什么向后拉拽牽扯的痛苦,整個身體也如同被膠水將各個部分粘合而成的樣子一樣在體內感到愈發撕裂開來。手術之中整個背后被直接去除表皮,生物融合性好的金屬材料通過一層滲析板防止血管和神經在改道之后變形和形成血栓。
而滲析板之上的惡血材料表面如同樹苗發芽長出的突觸則直接越過胸腔和肋骨刺入神經與血管,在沒有排異的狀態下被認作身體的一部分用以實現血液“外循環”與傳遞神經信號供裝甲內的芯片進行信號分析與轉換。
雖然當時的這門學科還沒能做到絕對正確的人體意圖與生物信號的轉換,但是胡科已經用自己的經驗為這個程序做了記錄。只是依然有一個到未來都沒有解決的事項:入侵式的系統調節有限度似乎遠遠超出其通過脊椎和腦部的反饋。這也意味著,d-288的思維將受到身上所搭載的系統極大程度的影響。
機器也會有情感?當然,情感代碼的發現也是基于人體改造而來,這個由不確定因素決定確定因素的方法再次打破了定量科學的枷鎖,成為一塊敲開新式定性科學概念的玉磚。數年后科學家解包梅科特的私人數據庫時就將這一理論研究系統化了下來,原理大致是利用程序運行中的計算條件與預設的偏差調節人體而實現不同情緒的管理,能夠讓年邁之人的心境重返年輕。
胡科顯然也是對這方面有所研究,未來在海德制藥從事研究工作的他也將利用以生物電信號為激發載體的微型元件,其在流動的血液中受到傳感器的影響放電實現情緒的調控。只是這樣的人造情感方式在當時已經略顯脆弱的倫理條件之上無法被外界所知——一如這個地下埋藏的很多將來會搬上臺面的離經叛道之物。
只是在現在的d-288身上產生最大的影響只是再次磨滅了他原先的意志。
我現在要做什么?我一直在想著,這種想法在把我逼瘋,我必須去做!戰斗,對,是戰斗!和誰?誰?
d-288低著頭漫無目的地走出車庫門在街上溜達,沒幾步路就被一個穿著比較正式的年輕人在街邊招呼了下來。
“嘿,小朋友,是第一次來到海明威街道嗎?”
這個聲音讓d-288停了下來,抬起頭有些迷茫地看著這個陌生人。
“天啊,你身上的這些東西看起來好靚啊,是剛從地下漫展回來嗎?小朋友還是別去湊那樣的熱鬧啊。你的眼睛是白……啊算了算了,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海明威街道的話事人,我們偉大的巴克萊·德托利?”
“別叫我小朋友。”
不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并沒有感受到他身上逐漸積攢的怒意,嘻嘻哈哈一笑之后便直接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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