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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之城(十三)(上)-《維斯特拉瑪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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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的一陣悶響,從裂縫中迸發噴射出無比漆黑的濃霧遮蔽了鈴的視線,其中包含著的力量在涌出的一瞬間釋放出來,沖擊波打在玻璃上振出更多的裂紋,不斷增加的裂紋讓這種如同來自地獄的黑暗能量開始釋放出來,猛烈的沖擊讓她失去了視線。即使能夠通過魔法感知到,可是向外將她推去的力量讓相比弱小的她無法抵擋,煙霧滲進了她的體內,像瘟疫一般地折磨她的肉體與靈魂,重重地砸在實驗臺上跌落在場地的中央。

    限制效果:20%——10%,危險狀態。

    鈴痛苦地撫著自己的頭,雙眼恐懼地瞪大顫抖著,她把左手搭在限制器上,祈禱著它發揮作用。限制器閃爍著醒目的紅光,然后緩緩地暗了下去,魔力匯集在了她的身邊,背后那對與常人相去甚遠的背翼開始顯露出它真實的模樣。

    “求于諸神,諸神無應。然后他們就會尋找他們眼中卑劣的惡魔,惡魔都是十分強大,十分熱情的,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代價。”

    鈴的頭上兩邊開始隆起,長出了一對夸張的鬼角,可是她的皮膚并沒有變成紫色,全身大部分還是保持著鈴的那個樣子。海德終于滿意地站起身來,很自然地從剛才一身的衣裝中變成了惡魔的形態,與在公眾面前露出的那個只變換了一張按照人類審美的臉的形象不同,現在的他全身都像是從地獄巖漿中長出的火山灰巖一般,皮膚紋理之間泛著點點熾熱的紅光。

    “歡迎,我的朋友。這里就是為你而準備的。”海德張開雙手示意歡迎,說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和充滿力量。不過面前的這位自己的“同類”似乎并沒有感激他的好意,兩眼中迸出兇狠的眼神直直地指向現在高高在上的那個惡魔。

    他尷尬地笑了笑,放下雙手來。“看起來,我有哪些地方讓您不悅了的樣子。”

    “你還準備這樣多久?”這個聲音可以說是鈴的,又不能說是,比原來的聲音多了地獄中的回響與沉悶,可是也保留了鈴的那種堅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準備要把地上的那些人都拉下來嗎?”

    “如果可以,為什么不呢?”

    “那你真的該死。”話音未落,惡魔鈴身后背翼猛烈一扇,整個場地被攪動了起來,金屬桌椅中藏著鋒利的刀刃朝著惡魔海德飛來,海德抬手一揮,一道有整個魔法空間寬的劍氣透過支離破碎的玻璃將飛來的道具斬斷打落在地。

    “看來你已經和它融為了一體,很好啊很好,這是脫離小鬼變得強大的第一步。那就陪你玩玩吧,哼哼。”

    鈴手中的那把熔巖匕首逐漸吸收魔力變大成為了一柄熔巖長劍,海德甩手的動作結束之后,在他的右手上出現了一柄充滿尖刺,纏繞著暗影的巨刃,然后提著它向前踏步迎向正朝著他沖來的鈴。

    兩人的刀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產生的能量將周圍的東西都震開來,在鈴準備將武器用力一別將海德的巨刃擋開用另一只手上的那把匕首朝他揮去時,海德的身形就閃到了另一個地方挑釁地看向她,而鈴也不甘示弱地瞬步沖去,當抵達那個地點時匕首只揮過一陣風,海德又一次閃到了另一個地方,如此這般幾次之后,當鈴感覺有些疲憊的時候,海德站在被堆成堆的桌椅和碎玻璃上冷冷地看向下方。

    “不敢和我正面對決嗎?嗯?”

    “你還不夠強大,真正的強大,是不需要置自己于危險之中的。但是呢,我照樣能夠隨便打倒你。”

    “那就來吧!他將巨劍一揮,從面前向下方的鈴揮出一道劍氣,鈴飛身躲過的同時再次躍起,在比海德稍高的位置迅速向下沖去,交鋒打擊之中炸開了一片巖漿與火花。鈴用左手的短匕作為壓制過程的緩沖,多次抬手用熔巖劍重擊海德的巨刃和暗能量匯集出的護盾,而下方的海德看起來絲毫不慌。

    鈴扇動起雙翼,從末端變出一張張刀扇,隨著颶風刀片暴風驟雨般朝著海德飛去,而海德伸出左手一握,一道暗影煙霧炸開的能量將那些飛刀都化作了魔力煙塵。下方傳來了尖銳的聲音,地面上開始出現了滾動呼嘯著恐怖聲音的鋸片,將海德腳下的物品堆直接撞散,像食人魚一樣在下方繞著圈等待著有人落下。

    海德順勢向下一沖,落在地面時巨刃插進地里震出一道波將那些鋸片震碎。鈴緊追不舍,借著下落的速度投出匕首,閃爍到前端拼盡全力的一次重擊打碎了海德的屏障,巖漿幾乎就要滴在海德的眼中。

    可是就在兩人在空中緊張的角力之間,先前多次的閃現轉移中海德已經在空間中的多處部下了陷阱。在周圍出現了數不清的蟲洞,海德抬手一揮用暗魔法能量稍微將鈴震飛出了幾米,同時再次閃現到了一旁。當鈴撥開遮住視線的迷霧之后的那一瞬間,各個方向的蟲洞之中連續地飛出了無數把三叉戟,如同子彈一般貫穿了在空中的鈴的身體,無助地凌空擺動著。

    穿透了身體的三叉戟立刻化作了魔力煙塵消散,已經融合惡魔的力量變成惡魔了的鈴的人類外表上只有幾道像是刮傷的傷口,可是這也意味著她已經失去了許多的力量,已經無法再像那樣猛烈地攻擊了。

    鈴擦了擦嘴角的血,正準備起身再次突襲的時候卻突然猛的向前倒去,熔巖劍上的巖漿逐漸流失退變成了匕首。她甚至完全失去了活動的力量,只能倚靠在被廢墟之上。

    “呵,卑鄙。”

    “惡魔都是卑鄙的,至少在人類的眼中如此。”海德拔出巨刃之后收了起來,緩緩地走到鈴的面前。“可是身為惡魔,就要有惡魔的覺悟。”

    “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嗎?”

    “你是在為他們考慮嗎?”惡魔海德甩手一揮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無論你想做什么,你要知道,你有著惡魔的身份。”

    “你是想叫我離開她,像你一樣當‘大吞噬者’嗎?”

    海德聽到這個詞之后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現在雖然是人形,但是聲音和樣態依然保持著剛才的那種狂妄。

    “原來你們都還記得我啊,哈哈哈哈,我被人類打敗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現在的我已經借著人類重新復活。我們的未來,都在他們的身上。”

    “這就是你用魔法控制他們的原因嗎?沒想到你還是不長記性,‘瘋王’果然永遠只能是瘋王。我不會讓你再得逞的,我從她的身上看見了光明,絕對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去。”

    “你看見的只是不諳世事者的沖動。”海德的瞳孔變得深邃,黑暗的魔力煙氣浸染上一片黑檀色。“原來你們私下都是這么稱呼我的嗎?呵,可是你這樣說,惡魔終究是惡魔,人類會像我們求助,但他們不可能接受我們。你活在他們的光明中想要追隨光明,可是沒人會深入黑暗去洞悉黑暗,就連你們,都不知道我曾經為你們做過什么。還是你們都有意地避開了?”

    “你和我們曾經擁有過一切,可是最后你也毀掉了一切。”

    “惡魔的來源只能是人類,我們有我們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我們要的不是這樣的方式。”

    海德蹲下身,端詳著鈴的臉,似乎在為這樣一個小女孩感到可惜。

    “是的,可是你已經用自己的行為證明了,那些活在光明里的人,身后總會有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要學會控制自己,小鬼。”

    鈴聽見這樣的話之后微微低下頭來,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這一切都是為了推倒黑暗的目的而拋棄的。

    “比起你這樣滿口大道理,想要毒害更多的人比起來,我確實只算一個小鬼。”

    海德聽完之后笑了笑,然后起身就是一腳飛踹,重重地踢在鈴的身上。鈴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廢墟的石頭上,但是目光依舊盯著向后走去的海德·西奈。

    “呵,生氣了?你就是把我在這里干掉,也會有更多的人來找你的。我已經感覺到了,你殺死的那些同胞們就在這里回蕩著,他們在看著你。”

    鈴身上的力量開始逐漸衰退,可是另一股力量開始平復起傷勢,重新為鈴補充起力量。就連海德和鈴都不知道,她的身上寄宿著不只一個惡魔,它幾乎已經完全融入了鈴的意志之中。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這些年里從人類身上學到了多少東西,將來我會成為神,然后再回到地獄!”海德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這一刻的他已經說不清是海德西奈本體,還是那個吞噬者。他在鈴的面前再次畫出自己的得意之作。

    想打敗我,靠你口中的那些,‘群眾’,‘同胞’?哼,你們無論怎么樣,都做不到一件事情——知道他們想要什么,然后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可不會為了你口中那種美好而蒼白的幻想而心甘情愿,所以你已然嘗到了背叛和疏離的滋味。我向你保證,他們現在在過著正常的生活。

    他們需要的是一切的享受,當工作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一個無法逃避的事實,我們就能在工作之外滿足他們的一切。他們需要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我就節約下了他們吃飯的時間,一口就能滿足一天的需要的膠囊也許只有你們在抵制著。我還有各種各樣的藥,人們的肉欲,精神刺激,善與惡欲,滿足……各種各樣的欲望我都能夠滿足。

    你能想到一個小兵是怎么樣變成現在你面前這樣的嗎?因為我知道他們,你口中的那些所謂大多數人,他們都是被欲望支配著的——就連你也不例外!而我,我能滿足他們的欲望,這就夠了!這樣他們在拋棄了理性和思想之后,所有人都會老老實實地工作。

    真正的知識只需要存在聯邦的智庫里,他們只需要知道他們感興趣的,需要知道和樂于知道的事情,然后當做所見,所想,所為真實——這也是他們的選擇,他們是自己選擇被困在這個島上的,不是我們!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未來,我替你看見的——合理,即正確,強大,即無敵!

    我早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心里早已種下了惡魔的種子,所以我現在需要的是讓它們生根發芽。他們一直都在朝著我們的方向演變,只是各種麻煩的東西束縛了他們的欲望,現在他們在自發地掙脫束縛,自己在不知不覺地‘墮落’,在沉醉中掙扎,在掙扎中沉醉。他們自己選擇的命運,命運早已注定,我只需要為他們引路。

    你是不會想到一個小兵和藥販如今是怎么樣做到這樣的地步,從天狗到穴蜂,上天入地的。我比你更加懂得人性,人們需要進取,我走在最前面;人們需要思想,我會緘口不言;人們需要勞動,我就不去管理他們;人們需要享受,我能投其所需;人們需要放縱,我把界線打開;人們需要墮落,只要一顆小小的膠囊;人們需要幻想,我……

    這個空間突然發生起劇烈的波動,在空中的魔力瞬間失去引導如同飛沙一般消散,墻壁上的魔法框架逐漸崩潰。那些從墻面上剝離的魔力如同鬼魂一般飛向海德的方向。海德突然停下了聒噪而狂妄的講話,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金色頭發的人,就像萊姆一樣金色的頭發!

    她的眼中在一瞬之間閃過一道綠色的光芒,一只手上握著的尖銳剜刀刺進了海德的脖子里,熟練地像一個專業的刺客不留下一絲活路,連同著從她的指尖匯集導入的魔力。

    那道傷口中噴涌的鮮血,令鈴感到愉悅。

    可是當我解析到這份歷史時,卻發現了兩份帶有不同內容的記憶云團。

    我個人的推測是鈴的身體中那個被海德摧毀意志和身形的惡魔在一段時間后復生,再次奪占了鈴的意識,當它回顧這段故事時有意地篡改了一部分。可是這些終究只是一種推測,我有義務將自己的發現和推測展示在世人的面前。

    不過對于這另一份記憶,我更傾向于是鈴的一種自我救贖,因為結合之后發生的事情,似乎這一切更加具有合理性。而且,發生的這一切可能是就另一個人主導的一個陰謀,他成功了。

    “把自己的命運托付別人,那些厭惡我們,踐踏我們,卻需要著我們的人類,多么愚蠢。”

    “你不會知道我們為了這一切做了什么。”

    鈴因為憤怒和疼痛而聲音顫抖。

    “我只看見了眼前的茍且。你們怎么可能挑戰得過我呢?挑戰者?”“為了秩序。”

    “在你眼中光明能夠建立秩序,可是你不明白,黑暗也能做到,而且比那更加偉大,因為他們黑白不分,這就是我想要的。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在標榜著自己偉大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忘記我背后的那一切,可是我在學習歷史時,創造歷史的他們早已忘卻。”

    海德故作姿態地搖了搖頭,接著抬手一揮,空中不斷旋轉游弋著的陰陽魚相互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像煙花一般綻開來,將整個泛白的空間點成了一片灰色。

    “你希望我放你走嗎?不只是在問你心中的那個惡魔,而是你,一個看起來無辜的小女孩。不要在逞強了,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弱小。”

    “呵,我可不敢相信你的好意。”鈴的眼中閃過一抹猩紅,接著逐漸恢復了正常人類應有的眼眸。

    “我從來不說謊,當然,我是惡魔,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希望你能付點小小的代價。”

    聽到這話之后,鈴警覺地看向高處,她已經恢復到將將能站起身來。“

    “你可以繼續做你要做的事情,走你以前的路,可是你不能再對我抱有想法。我不想因為你糟蹋了我的生意。”

    “我寧愿死也不會為你做事。”

    “都說了別逞強,做一切事情的前提可是活下來。”海德并不在意地摳了摳手指甲。

    “你這是把我當成你的工具,讓我服從你們布下的黑幕,我討厭你們的政治。”

    “我也不喜歡,沒人想要勾心斗角躊躇度日,為了維持一切而殫精竭慮。可是人類教會了我許多,當你走到我這一步的時候,就不得不要考慮那么多事情了。”

    “你活著就是在危害秩序。”

    海德聽完之后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

    “恰好相反,我建立了秩序,所有人在秩序下活著,毫無怨言。而你,才是秩序的破壞者。你們想建立你們幻想中的秩序,可是你應該做不到。生于不義,死于非命,你們本應該在出生的那一刻夭折。”

    鈴輕哼了一聲,玩轉著匕首朝著海德走來,他毫不在意地俯視著鈴,只要他愿意動動手,這個逐漸失去力量的小女孩就像是紙一般會被風吹走。

    “可是,我至少活到了現在,不奢望永生,但是也不會屈辱地去死。”

    無論如何,兩位惡魔與人之間對話的結果是確定的,即使后一種記錄中鈴選擇了不,她依然活了下來。

    喬可以超乎自身能力的范疇突破了魔法屏障隱身著進入了這個空間,用尖刀殘忍地刺進了海德的側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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