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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想到高塔會好巧不巧地抽選出《無望海》副本——她被名為“齊斯”的噩夢籠罩的開始。

    “行動五十五分鐘，停止五分鐘，直到下到塔底……這個游戲想考驗什么？體力？時間觀念？還是說……會在下塔過程中出現(xiàn)各種危機，打亂玩家的計劃？”

    劉雨涵胡亂猜測著，大腦自動從過往經(jīng)驗和知識儲備中搜尋可以應(yīng)對眼下局面的信息，《無望海》副本末尾的一段對話適時被從記憶中打撈起來，在腦海底部回響。

    ——‘所以，正確的時間是怎樣的？’

    ——‘規(guī)定的睡眠時間里，鐘樓一共少了三次報時，分別是十一下、一下和三下，換算成二十四小時制，每天少了六個小時。也就是說，你以為的一整天，其實只有十八個小時。’

    ——‘如果不在規(guī)定的時間出海，會怎么樣？’

    ——‘誰知道呢？也許會死吧。’

    《無望海》副本的時間有問題，那么這個以《無望海》為藍本設(shè)計的小游戲呢？

    時鐘上顯示的時間是真實的嗎？游戲規(guī)則中的時間，指向的又是哪一套計時方式呢？

    劉雨涵微垂眼簾，拉開頂樓角落虛掩著的鐵門，踏上下行的臺階。

    ……

    時針指向羅馬數(shù)字九，齊斯在原地駐足，同時將【海神權(quán)杖】從道具欄中調(diào)出，握在右手。

    海洋生物的虛影在虛空中懸浮，原本因為墻壁的阻隔而遠去的潮聲再度在耳邊翻涌，潮濕的咸腥爬滿地面，濕滑的鹽粒在腳邊析出。

    齊斯將意識探入海神權(quán)杖，試圖從中捕捉到和海神的聯(lián)系，借此探究海神的狀態(tài)。

    然而里面什么都沒有。

    海神自《青蛙醫(yī)院》副本后便銷聲匿跡，鐘樓外那個黃色的海神之眼，似乎只是拙劣的復刻、夢境的殘余。

    就像是在稀有生物死亡之后，將它的尸骨層層切片，浸入福爾馬林或者樹脂，做成標本工藝品，供后來者觀瞻。

    怪異的聯(lián)想悄然生出，齊斯被逗笑了，微微翹了翹唇角，不曾引起危險的后果。

    看來游戲規(guī)則中所謂的【禁止行動】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嚴格，或者說……此時此刻并非游戲規(guī)則中的禁行時段。

    不過，誰知道呢？

    越來越多的虛影在身側(cè)游曳，飄拂的海草和貝類隨意地點綴在樓道的各個角落，視野呈現(xiàn)塑料制品折疊后的模糊質(zhì)感，如同紗布浸入水中般自由飄蕩，讓人聯(lián)想到無數(shù)個空間的交錯與重疊。

    劉雨涵在八點五十九分時停住腳步，以免到時候反應(yīng)不及，不經(jīng)意間違反規(guī)則。

    寂靜的黑暗中潮濕滋生，仿佛整個人都隨塔狀建筑浸泡入深海之中，一旦墻壁破損便會任海水灌入，淹沒頭頂。

    莫名的想象讓五感更加靈敏，劉雨涵生出潮聲喧囂、一浪接一浪地擊打墻壁的錯覺。

    不，也許那不是錯覺，海浪聲的確越來越響了，好像來自另一個重疊的空間，即將穿透無形的壁障，擊穿高維施加的阻隔，合為一體。

    在某一剎那，靈感捕捉到玻璃破碎的“咔嚓”聲，齊斯的眼前陡然現(xiàn)出一道藍裙的身影，面容起先模糊如霧，隨著視野中畫面的沉淀而變得清晰，挺眼熟的。

    劉雨涵竟然也被傳送進這個關(guān)卡了……

    琉璃高塔中的游戲安排明顯和玩家過往經(jīng)歷的副本相吻合，所有看似隨機的經(jīng)歷都好像是事先編寫好的程序安排……

    斗獸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齊斯若有所悟，瞇起了眼。

    劉雨涵看到齊斯握著海神權(quán)杖的身影，穿紅西裝的青年松松垮垮地站在不遠處，半闔著的眼皮下猩紅的眼眸直視著她。

    她的眼前飛閃過一副畫面，那是《無望海》副本的最末，青年扼住她的脖頸挾持她逼迫常胥，常胥如約取來海神權(quán)杖遞給青年，后者接過權(quán)杖后反手將其刺入常胥的心臟，血流如注。

    夢中死去不會導向真正的死亡，但誰知道這個游戲的機制如何？

    無望海是擁有海神權(quán)杖的齊斯的主場，他很輕易就能殺死她，而考慮到她先前的背叛，他沒有放過她的理由……

    劉雨涵的身體小幅度地顫抖了起來，又強行壓抑下來，故作平靜地注視齊斯的眼睛。

    齊斯饒有興趣地和她對視，半晌后忽然笑了起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九點零五分，齊斯一翻手腕，將海神權(quán)杖刺向劉雨涵。

    劉雨涵早有準備，反身向側(cè)旁一倒，躲過權(quán)杖的同時順著臺階向下滾去。

    海神權(quán)杖的力量從尖端噴薄而出，壓制所有生靈的一舉一動。

    劉雨涵無從發(fā)動道具，也無從做出更多的應(yīng)對，只能借助重力抱頭翻滾而下，希冀于能逃離海神權(quán)杖的支配范圍。

    齊斯信手拎著海神權(quán)杖，并不急著追逐，反而閑庭信步地踏著一級級臺階，一步步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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