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就像現在這樣。 而孟方在這次交易中付出的代價是,成為見不得光的“魙”,居住在以鏡面為墻的宅院中。 神將離去時,孟方問:“我感到痛苦,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死去?” 神垂下猩紅的眼眸,近乎于施舍地說:“殺死虎妖后,你將重獲自由。一切將回到最初,我與你進行第一個交易的時候。” 在一個人擁有未來后,死亡便成了最末的選擇。 孟方問:“我無法離開楊花鎮,要如何才能殺死虎妖?” 神抬起右手,一只有著猩紅眼睛的烏鴉憑空出現,落在孟方肩頭。 神說:“每隔七天都會有七個外來者來到這個世界,寫信吧,用符合他們身份的理由邀請他們過來。” 孟方懷著希望寫下一封封書信,將一個個外來者請來楊花鎮,在無盡的等待中,終于等到虎妖被除的消息。 縱然早已被漫長的歲月磨蝕盡了情感,他仍然感到欣喜。 一切回到最初,他還有從頭開始經營楊花鎮的機會…… 希夷將復生為鎮民,這次神明放他自由,他將不受干擾地將楊花鎮打造成真正的桃花源…… 犯下的過錯終將得到挽回,他一定能贖清過去的罪孽…… 但他沒想到,有人放了一把火。 …… 放完一把火的齊斯將【院長特批的通行令】從道具欄中取出,藏在左手寬大的袍袖里。 雖然不知道那個“在任何時間進出青蛙醫院”的效果覆蓋面有多廣,但解謎副本后期的生存壓力大多不會太大,不用擔心NPC忽然暴走來一場BOSS戰。 嗯,經驗來自于《盛大演出》副本。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燃料燒盡,火光漸熄。 肉眼可見的鬼魂幾乎全部投身于火海,大街上空蕩蕩的干凈了許多。 齊斯看向不遠處的孟方,笑容含諷帶刺:“生前為王公貴胄作倀,死后又圈了塊地玩角色扮演,你這是在做人類學實驗嗎?” 孟方的故事很簡單,無非是被契套路了,一步步淪為副本的奴隸,還滿懷希望、盡職盡責地扮演NPC,幫契打工。 用裹著糖衣的“恩賜”讓交易者嘗到甜頭,內里埋下尖銳的隱患,在一朝引爆,創造新的需求。 交易者為了粉飾太平,不得不用新的交易填補窟窿。 哪怕契漫天要價、收取暴利,他們也別無選擇,只因一步落空,便是粉身碎骨。 他們就像癮君子那樣,甘之如飴地用剩余價值去交換些微施舍,期待新的交易能助他們脫離苦海。 就這樣一步步失去底線,最后一無所有。 齊斯對此沒有分毫憐憫和惋惜,只覺得頗有借鑒意義和參考價值,以后騙人簽契約也許可以做得再漂亮些。 就像一個陰暗的熊孩子,設計了一個滿是尖刺的陷阱,用張牙舞爪的恐嚇驅逐小動物掉落下去,只是為了快樂。 此刻,他煞有介事地點評道:“以前我也考慮過把幾百上千個人關在一起,設置各種博弈學難題,統計人類做出各個選擇的概率。要是像你這樣有刪改記憶的能力,一定會方便很多。” 孟方冷靜下來,并沒有因為齊斯的三言兩語而反饋憤怒、痛苦等負面情緒,或者說,他早已在千百年記憶的沖刷下失去了生成情感的機制,變得淡漠而無欲無求。 他只是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害他們家破人亡,而今只想還他們一段安康的年歲。我問心無愧。” “當真無愧嗎?”齊斯笑容不減,好像有意要將真理辯個分明,“作為魙,天天看著鏡子里的希夷,按理說早該嚇死了,除非—— “那些希夷都死于你手,就像虎妖不會害怕被它殺死的人,因此不怕作為‘魙’的倀鬼那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昨晚那位書生老兄的死,也是你下的手吧?” “我別無選擇。”孟方苦笑,“生前敵寇入侵,凡血性男兒,理應寸土不讓;死后復生機會來之不易,我不能讓少數人擾了其余人的安寧。” “可是憑什么呢?”齊斯微笑著注視孟方,“在你所處的那個時代,天下從來不屬于那些倒霉的鎮民,而屬于王公貴胄。 “鎮民們生前不曾享受過鐘鳴鼎食,卻要為肉食者的統治失去生命;死后本可以安安穩穩入輪回,卻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成為希夷…… “你告訴所有鎮民,你永遠不會傷害他們,殊不知越是強調,便越顯得心虛。” 孟方道:“我知道我有錯處,所以我將盡我所有去彌補。” “可你連選擇的權利都不敢給他們呢。”齊斯收斂笑容,換了肅穆的語調,“修改記憶,愚昧民眾,以千萬人充當你實踐政治思想的實驗品。你不知道他們想要什么,也不打算知道,只將他們堵了嘴巴,送上祭壇當王朝更迭的犧牲。 “你究竟是想救世,還是僅僅想為自己求一個答案呢?或者,是為了博得美名,求個心安?” 齊斯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卻不憚于拿道德大義的話術壓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