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齊斯輕吐一口氣,緩慢地從地上坐起,爭取不發出聲音。 不知是不是因為躺久了的緣故,他的肌肉有些僵硬,每移動分毫,關節處都會生出一種久未抹潤滑油的機器的滯澀感。 齊斯花了半分鐘的時間坐直了身子,屈起腿,將手肘擱在膝蓋上,用手掌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接下來是出門探索、換個地方睡覺,還是就在暗室里過夜呢?” 出門探索有利于搶占先機,但容易撞到盧子陌和孫德寬,以他現在的情況一打二落不到好。 換個地方睡覺……似乎也沒什么必要。程序還能跑的時候就不要亂動,詭異游戲也是同理,沒遇到危險,還是不要隨便換地方為好。 齊斯漫無邊際地想著,困倦感如潮水般上涌。 昨天一夜未眠,今天又經歷了不少事,精神早已疲憊不堪,他的意識渾渾沉沉,很快便趴伏在尸堆中,陷入睡夢。 這次倒是沒夢到副本里的牛鬼蛇神,齊斯清醒地坐在十二年前去過的那家精神病院的診室中,對面坐著面容模糊的醫生,身邊站著面目清晰的父母。 多年以來不曾入夢的鬼魂再次出現,到底給人一種久別重逢的欣慰之感。 齊斯趴在桌子上,饒有興趣地咂摸夢境的內容——或者說,褪色的記憶。 他是個沒有多少想象力和創造力的人,夢到的東西大多是他的所見所聞。 沒有邏輯的夢中,一個個碎片化的場景接二連三地串聯,齊斯不知怎么地就坐到了電擊椅上,面前同樣坐在電擊椅上,美其名曰“陪他治療”的女人是他的母親。 齊斯可以理解其心理,卻始終無法共情。 于是這次,他悲天憫人地嘆了口氣:“不得不說,我的存在對于你來說真是一個災難,好在你死得比較早,受災時間不算太長。” 女人不言不語,只噙著記憶里永恒不變的微笑注視著齊斯。 齊斯忽然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了。 “窸窸窣窣”的響動刺入夢境,本就浮動在云霧中的場景剎那間崩毀,散落的碎片沉入思維殿堂的角落,渺不可尋。 齊斯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血泊和腐尸,悠悠打了個哈欠。 命運懷表的指針指向九點整。 將明不明的燭火照亮視野,齊斯看到最靠近外側的幾具尸體笨拙地從地上爬起,彎腰弓背地走向門口。 接著是中間的尸體,以同樣的姿態,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井然有序地走出暗門。 前兩批尸體盡數離開暗室,最里頭的尸體才晃晃悠悠地向門口爬去。 齊斯所在的位置貼著暗室的邊緣,沒有阻礙到任何一具尸體的路線。 他安靜地等所有尸體都出了暗門,才從善如流地跟了上去。 所有尸體都是女尸,按照順序排列后,可以認出為首的是名為“徐晴”的孕婦鬼,也就是院長程平已故的妻子。 之前所有尸體都趴伏著堆簇在一起,如果不是站了起來,齊斯還真注意不到熟人。 孕婦鬼們排成一隊,隊列在狹窄的辦公室里像蚯蚓一樣歪歪扭扭地盤桓,初能窺見夜間走廊巡邏隊伍的架勢。 齊斯墜在隊伍末尾,從神態到姿勢都無比合群,沒有一只鬼察覺到群眾里混進了個男人。 九點一刻,徐晴抬腳踏入黑漆漆的門洞,后面的鬼接連跟上,齊斯低眉順目,亦步亦趨。 …… 綠青蛙醫院,林辰掛了電話,手心的薄汗在話筒上抹了一層水光。 接電話的不是齊斯,而是孫德寬,言語遮遮掩掩,對齊斯的下落閉口不提,看著就心里有鬼。 意識連接已經斷了半天了,結合在院長辦公室獲得的線索,林辰無比確定,齊斯出事了。 并且,他大概率不是純粹被鬼怪所害,而有玩家們設計陷害的色彩在。 不然,孫德寬完全可以實話實說。 林辰想起自己之前還對齊斯的狠絕頗有微詞,現在看來,反而是他太過天真和想當然了。 損人利己的屠殺流玩家客觀存在,唯有嚴防死守地掐滅每一簇不利的可能,才不會一失足陷入被動的境地。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