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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玨將辟邪劍從最后一名隊友的胸口抽出,甩出一串殷紅的血珠。
早在陳立東被梅狄娜女士殺死的那一刻,所有能夠指向正常通關的線索都斷了。邏輯無法串聯,主線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觸發保底死亡人數機制是最后的生機。
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相熟的人或許可以相互扶持。而在死亡危機籠罩頭頂、生存概率恒定之際,自相殘殺在所難免。
誰都有求生的權利,姜君玨無權要求任何人為自己犧牲,能做的只有公平競爭。
戴眼鏡的年輕玩家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口的血眼,整張臉的表情因為痛苦和不甘而劇烈抖動,卻到底沒有說出一句話語。
在死亡面前,誰都是膽怯的,可身處于吊詭的游戲規則下,責怪生者又有什么用處呢?
詭異游戲本就這么殘酷,生機稍縱即逝,但只要能活下去,說不定就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遇到轉機。
通關最終副本,獲得和規則談判的權利,焉知犧牲的人不能重返人世?
姜君玨見過不少死人,也參與過不少你死我活的生存斗爭,早已形成一套自洽的邏輯。
他抱起剛被他殺死的那名隊友的尸體,快步走到樓道底角,和另一具尸體并排放下,輕輕撫平衣角和面部的褶皺。
末了,他從蛇皮袋中取出一張潔白的毯子蓋了上去,才拖著腳步折回自己的寢室。
理論上,現在能夠自由行動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雖然張藝妤主動違反規則,被關進禁閉室的事令他不得不在意,但也不足為懼。
眼下無非三種情況:一,張藝妤知道關鍵線索,進入禁閉室只是通關的一個步驟;二,張藝妤在發現無法通關后,也想對他下殺手,成為唯一的幸存者;三,張藝妤躲進禁閉室單純是害怕被他用手段訊問,此刻正在絕望地等死。
第一種情況再好不過,反正他們的主線任務是相同的,誰完成都一樣,不過表現分高低與否的區別。若是第二種情況,姜君玨也不怵,以他這些年積累的道具和經驗,還真沒那么容易被個榜上無名的玩家弄死。
姜君玨盡可能冷靜地盤算著,伸手推開寢室的門。
狹小的房間中,第一天死去的孫林的尸體橫在門口,以皮肉為泥土開出的黃花已經枯萎了大半,被開門時掀起的風一吹,脆弱的花莖紛紛彎折,灑落長滿褶皺的糅軟花瓣。
尸體臉部的花朵干涸得最快,已經被沉重的花蕊壓得直不起腰,沿著人體輪廓向四周低垂。一張充斥著恐懼和絕望的臉裸露出來,瞪大的眼睛滿溢著對生存的渴望,此刻卻只剩下一攤混濁的灰水。
姜君玨僵在門邊,定定地看著,直將那張年輕的臉在眼中模糊得看不清五官。
他忽然蹲下身,抬手捂住臉,泣不成聲。
……
禁閉室中,寸草不生的水泥地、開滿黃花的皸裂地面、布滿被踩碎的蘑菇的廢棄房間,畫面在飛速的閃爍和替換中逐漸融為一體,恰似將三張不同的圖層置于同一張畫布,并在某一刻疊在一起。
紅黃藍綠的輔色一層層刷上場景的表面,好像在一次次試錯中尋找最適合的色澤。
色彩漸漸地向紅色靠攏,粉紅、酡紅、殷紅、紫紅、猩紅,各種紅色依次蒙版,在定格后如同一滴顏料墜入清水,血絲和輕紗裊娜飛舞,隨著時間的推移沉淀成一種薄紅。
張藝妤看著系統界面上【支線任務(選做)“將‘壞孩子’獻祭給邪神”已完成】的字樣,大腦一片空白。
她知道齊斯就是這個副本中的“壞孩子”,本來都做好放棄選做任務的準備了,哪想得到這個任務莫名其妙就搞定了。
什么情況?齊斯把自己獻祭了?這人什么時候這么舍己為人了?以及……他要是死了,那個契約還做不做數?
張藝妤看著系統界面上【邪神信徒】的狀態標識,不知該哭該笑。
“游戲可從來沒有說過,獻祭要獻一整個人啊……”齊斯癱靠在水泥墻上,一時顧不得地面的臟污,或者說,他本身便是那臟污的一員。
計劃早已在白紙上寫成,6月2日的他規劃好大致的方向,往后無時無刻不在收集新的線索,完善各種細節。
更加強大的契約權柄使得他擁有兩雙眼睛,一雙是自己的眼睛,一雙來自于張藝妤。
他時常獲得兩個平行的視角,從旁觀的角度俯瞰兩個時空的全局,大量有用無用的信息流過腦海,經過記錄的過程在白紙上匯總,并逐步積累成巨大的優勢。
過去的齊斯舉起棋子,此刻的齊斯、張藝妤、常胥、說夢都是棋局的一員,在未知全局的調度下于棋盤上縱橫,勾勒出全盤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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