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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遼陽到奉天，駿馬開路，驢車上道，來此時(shí)大雪紛飛，歸去日春芽萌發(fā)。

    宮保南本打算趴在驢車上，一路睡到奉天，可無奈江小道的趕車技術(shù)實(shí)在太差，折騰了半天也睡不著，只好枕在兩條胳膊上，歪著腦袋發(fā)呆。

    身旁的小姑娘閑著沒事，低著頭摳指尖上的倒刺。宮保南的眼睛不禁瞥向她的下身，小姑娘也不是完全沒腿，至少，膝蓋以上還在，能坐著，方便伸手要飯。

    “丫頭，你叫啥？”

    “胡小妍。”小姑娘抽了抽鼻涕，聲音不大。

    “哦，我是你七叔。”

    宮保南這一路，都快閑出屁來了，一見姑娘能搭話，立馬跟她攀談起來，以此解悶。

    “看見前面歲數(shù)最大那個(gè)沒？那人以后就是你爹了！那禿瓢的是你二叔，留胡子瞅著蔫壞那個(gè)是你三叔，矮個(gè)的是你四叔，高個(gè)的是你五叔，剩下那傻子，他叫關(guān)偉。”

    胡小妍咋能一口氣認(rèn)下這么多人？聽了一圈兒，就記住了這伙人里有個(gè)傻子，便順著宮保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關(guān)偉哪里知道老七拿他抖包袱，冷不防讓姑娘這么一看，自己還挺臊得慌，就沖小姑娘擺擺手，齜牙笑了笑。

    胡小妍立馬低下頭，不好意思再看。

    “咋樣，是不挺傻？”宮保南逗她。

    小姑娘一抿嘴，樂了。

    她這一笑，江小道不樂意了，扭過臉沒好氣地說：“七叔，你能不能別老跟我媳婦兒說話？”

    宮保南咂了咂嘴，罵道：“人小，心眼兒也他媽小！你還知道她是你媳婦兒呢？都走了半天了，就把人家晾這，連句話都不知道說！”

    “我這不是趕車呢么，一會(huì)兒就說，一會(huì)兒就說！”

    正說著，走在當(dāng)頭的江城海忽然舉起手，示意眾人就地休整休整，該解手的解手，該喝水的喝水。

    少傾，金孝義打開包袱，給眾人分發(fā)干糧，走到驢車旁邊，遞給江小道一個(gè)饅頭，說：“小道，你爹讓你過去。”

    江小道啃著饅頭應(yīng)聲而去，江城海正靠在一棵老榆樹下，沒吃干糧，只顧著喝水。

    “爹，伱找我？”

    江城海沖他招招手：“過來，跟我說說老崔那邊啥情況。”

    江小道便老老實(shí)實(shí)地把張宗昌的話復(fù)述了一遍，末了，又說：“爹，我聽張大哥說，毛子和鬼子今年要打仗了。”

    “扯淡！”二叔李添威最先開腔表態(tài)，“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從來就沒聽過，張三和李四吵吵，結(jié)果跑王二麻子家打架去了！”

    孫成墨捋了捋胡子，沉吟道：“這事兒從去年就開始傳，可依我看，他們兩家要打，也是在海上，跑咱們這打，算怎么回事？朝廷雖然無能，可關(guān)外的三省將軍，也還在呢。橫不能他們打仗，咱們坐地賣呆兒吧！”

    江城海皺著眉頭，并不急于表態(tài)，只是問：“小道，你那朋友，嘴上有準(zhǔ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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