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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們沒同意現(xiàn)在就接納你。因為暫時沒有你能用的名字。”
格雷點點頭,什么也沒多問。
這一次他已經(jīng)大致明白了,古夫與長老們所說的“名字”,其真正的含義應(yīng)該是“角色”。
當他們以為一次次地復(fù)現(xiàn)儀式就可以令烏列一次次地被取悅,并將之與一次次重復(fù)的雨季聯(lián)系起來之后,他們最恐懼的便是“變化”。
既不知道為什么樣的理由會促成這個結(jié)果,也不知道什么樣的理由會破壞這個結(jié)果,于是最保險的做法,自然是原封不動地“再來一次”,保持一切可以不改動的元素。
所以上一次沒在儀式里的人,不準參加。
上一次參加過儀式的人,哪怕死了,也要把尸體挖出來,在儀式的時候綁在座位上,假裝那個人還在……
嗯?參加儀式的死人?
格雷想到了雨民們,笑了起來。
而在這邊,古夫?qū)⑺某聊斫鉃榱隧槒摹km然說著同樣的話,但情緒又高興了不少:“作為補償,來,我?guī)闳タ次覀儨蕚涞募赖洹!?br>
于是,兩人再次出發(fā)準備離開府邸,去教堂。
在出門前,古夫面色古怪地望著他問道:“……你這箱子不是空的嗎?那你還天天背著它做什么?剛才你回來也是背著它,現(xiàn)在出去你還背著它。它到底有什么用?”
格雷沉默片刻。
或者說他在心里略一思考,就找到了新的說辭:“那里面是我最珍貴最無形的東西。我的夢……但其實應(yīng)該說,是我的信仰。”
“我剛告訴你們了,我曾經(jīng)是美德教會的教士,后來卻發(fā)現(xiàn)光根本就是虛偽的。”格雷作出沉重的表情,開始表演,做出捧著什么,環(huán)抱著什么的姿勢,“你明白那種痛苦的感覺嗎?我的信仰……就像捧著不停溢出的水,無處安放。”
“后來我就叫人打造了這只箱子。”他拍了拍背后的箱子,“我告訴自己,我的信仰依然虔誠,半分不少,它是我身上最珍貴的東西,是我的所有,我的一切……但我會把它們攢起來,一直到遇到我真正應(yīng)該侍奉的對象。”
“而到了今天,我終于遇到了,對吧?遇到了我的真神!”最后格雷反客為主,用狂熱的眼神盯著古夫的眼睛,“——所以,該是時候了,我想要立刻獻上我的一切!”
古夫點點頭,眼里浮起對格雷的欣賞之色。
不過他走出兩步,又突然回過味來,皺眉問道:“……但是啊,我記得,你的箱子,它早上不是已經(jīng)開被打開過了嗎?”
格雷卻已經(jīng)在這幾步之間想好了下面的應(yīng)答。
他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對,沒錯!”
然后他裝腔作勢地嘆出一口氣來:“所以我覺得,一切果然都是命運,都是雨神決定好的。”
“我剛才說了吧?這個箱子,是我在失去了對圣靈與美德信仰之后才打造的,只為承載我無處安放的信仰,只為了某一天,能夠被一齊獻給真正的神。”
“所以自從誓言的那一天起,這只箱子就沒打開過。因為我保護它勝過保護我的生命,哪怕遇到再危險的情況,它也始終被好好地密封著。”
然后他敲了敲箱子,望著古夫笑了起來:“——但是正如你所看到的,就在今天,在之前,在下面的大廳里,箱子打開了。
“所以,這不就是命運嗎?這是雨神無言的旨意——他,正是我的真神!
“于是箱子打開了,我的信仰已經(jīng)獻給了雨神,它已經(jīng)空了。”
“贊美雨神!”古夫條件反射地吼出一句,然后依然有些迷惑道,“是的,恭喜你,兄弟,你已經(jīng)重獲信仰與眷顧。所以,你為什么還要背著這個已經(jīng)沒用了的箱子……”
格雷卻再次搶過話頭,盯著他的眼睛,用富有感染力的有力語氣道:“聽我說,聽我繼續(xù)說——所以,從上午這一幕之后,箱子的意義已經(jīng)變了。”
“它不再是我盛放信仰的容器了。我的信仰已經(jīng)有了對象,我不再需要任何容器。它也已經(jīng)空了。
“但更重要的是什么——這一幕的意義是什么?這一幕,意味著雨神的意志凌駕于命運之上。所以,這只箱子本身,難道不是已經(jīng)成為了雨神威能的證明了嗎!”
“吾主的意志,通過它對我呈現(xiàn)!!”格雷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地強調(diào)道,“所以,它雖不再是我的信仰的容器,卻成了吾主的約柜,吾主的圣所——”
古夫終于露出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的表情。
格雷最后呼出一口氣,攤開手,用輕松卻肯定的語氣道:“所以對我而言,從今以后,箱子的所在便是主所在。所以從今以后,我不會再拋開它。”
古夫用力點頭,甚至連帶著也一同臉色亢奮起來,仿佛也陷入了信仰的陶醉之中。
“贊美烏列!”他吼出一句,沖入雨幕。
“贊美雨神。”格雷煞有介事地跟著祈禱了一句,然后跟了上去。
來到教堂門口,古夫守在門口,格雷則單獨入內(nèi)。
接下來,駝背老祭司瑪麗接過指引的任務(wù),帶著格雷進入側(cè)廳,從旁觀看由麻臉老祭司可可所主持的儀式。
格雷也耐心而規(guī)矩地推動著已經(jīng)走過一次的流程,于是一切事情的發(fā)展與變化也同上一次巡禮中所發(fā)生的一模一樣。
“新娘瑪麗”依然是在最初的慌亂之后快速適應(yīng)。
“新娘蘭尼”依然是發(fā)出響亮的叫罵。
扮演“新娘卡萊爾”的阿爾泰婭這一次也依然靠冷靜應(yīng)對快速通過了儀式。只是這一次,她在視線瞥到格雷的時候不知為何不像上次那么不動聲色,而是直接扭回頭來瞪著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有些疑惑。
最后,則是可憐的“新娘可可”絕望地拳打腳踢,但無法阻止被嬤嬤抓住,被帶回到水池邊,被按入水中,逐漸失去抵抗力而昏迷過去。
一切,都精準得如同走過一圈之后來到第二圈的鐘盤。
終于,到了阿爾泰婭站出來打斷儀式的那一刻。
一番爭執(zhí)之后,駝背老嫗再次喊出了殘忍的臺詞:“死就死了!如果可可真的死了,那就把你們?nèi)拥簦以儋I一批新的!”
“但是儀式必須繼續(xù)!能活下來,才能證明她是被烏列寵愛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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