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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看似達成了一致,于是首領走前,格雷抱著少女走在后面,一前一后沉默著一路走過來回曲折的山路。當他們重新下降到山坳底部的時候,正迎面撞上了來自村子里的下一波援軍。
然后,首領毫不猶豫地便下令部下將那名少女從格雷手中奪過去。
格雷聳聳肩,沒有抵抗。
接下來村人們自然而然地將長矛指向他,他也順從地舉起雙手,跟著隊伍一同往村子里走去。
進入村子之后,隊伍一分為三:兩人架著女戰士去了一個方向,少女則被交給了早已經等候在此的兩位老嬤嬤去往了另一個方向。
雨幕沉厚,離去的人很快被掩沒了身影,格雷也只是最后瞥了一眼那兩人最后的背影,記住了她們被帶走的方向,便低下頭繼續扮演俘虜,順著隊伍繼續往前走。
在穿過大片擁擠破舊的長屋之后,他們眼前突然開闊,便來到了一處鋪著整齊地磚的小廣場。
廣場另一頭,在一下子空曠起來的土地上,便只佇立著一棟三層嶄新建筑。
雙色八角形柱,小拱,鑲著昂貴彩色玻璃的磚砌豎框窗,大理石裝飾細柱,大理石和黑石交替裝飾的立面,在立面轉角處還雕刻著有圣母雕塑的壁龕——整棟建筑漂亮又氣派,簡直像是直接從巴黎將一棟時下最流行風格的貴族府邸直接搬了過來。
隊伍穿過廣場,停留在了府邸的大門前。
不等叫門,便有門房仆人從旁邊的小門跑出來,為眾人推開了府邸沉重的大門。
大門一開,熱量首先便猛撲出來,一下子驅散了外面的陰冷與潮濕。
然后,門內的情景才映入格雷的眼簾。
大門后自然是府邸的客廳,裝飾比外表更加富麗堂皇,地上鋪著漂亮的地毯,一側的壁爐中熊熊燃燒的火焰正是熱量的來源。
首領走到壁爐旁,以理所當然的姿態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不用說,他本人顯然便是這棟宅邸的主人。
格雷則被兵器脅迫著,站到了他面前。
但這時候,他已經被客廳另一側的情景吸引了注意力。
這棟建筑的客廳一側是壁爐,另一側的角落里卻有一種格雷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未見過的格局:一枚奇妙的天井。
在客廳的一角,屋頂上開了一塊井口大的天窗,昏暗的天光與暴烈的雨水正一同灌落下來。
在地面上的對應位置,則是一方由光滑的大理石砌出圍邊的水池。水池穩穩地承接著雨水,不論雨多大,落了多久,都不溢出,像是池子下另有水道,引導著雨水流向不知何處。
“喂。”
格雷聽到首領喊他了,于是收回視線。
“外鄉人。”首領盯著他,面色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晦暗不明,“你來我們村子,是來做什么的?”
“做生意。”格雷平靜地答道。
首領點了點頭:“是游商?貨物就在你背著的箱子里?拿出來看看吧。”
格雷站在原地沒有動。
在現在這個面對面的角度,他注意到首領脖子上有一條血線——極其細微,如果不是燈火的映照,很難發現的那種。
格雷心想,他確實記得——那一刻,那個女戰士的刀光閃過,他確實記得首領的頭掉下來了。
但首領本來并不是他關注的對象,對他來說,這個強壯的村人只是他投注于女戰士之上的關注視線的余光一角中的某個背景。
所以即便這個人倒下去了,死掉了,格雷那時候也完全沒在意。
——但是當那個神秘的“雨之妃”登場之后,這個人又突然之間便完好無損地在發聲,在路邊對著女人叩首……簡直令格雷懷疑自己的記憶出了什么問題。
首領見他不回答,表情猙獰了起來:“怎么,聲稱自己是游商,卻拿不出貨?”
“貨物沒在箱子里。”格雷稍稍分出些許心思去應付。
“那箱子里是什么?”
“是佐伊。”
“佐伊——是誰?是個人?”首領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不,佐伊是我的夢。”格雷全神貫注地關注著血線,隨口胡謅道。
他總覺得那道血線在變粗,變明顯。
不過格雷的回答對提問者來說,顯然出乎意料。
首領的表情呆滯了片刻,又懷疑地端詳著格雷臉上夢游一般毫無半點認真意思的表情,然后才反應過來。
“你以為油嘴滑舌有用嗎!”他怒吼道重重錘了下座椅副手,然后下令道,“給我把箱子打開!再搜搜他身上有沒有藏起來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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