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隱心頭一震,下意識地想反駁:可是,這不是和你說的神明有矛盾嗎?可是當他對上王麗娜那雙眼睛時,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原本清澈的瞳孔此刻渾濁不堪,仿佛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迷霧。
“不過。”王麗娜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中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沒有人?!?br>
唐隱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此時此刻,他一點也不想聽她說這些充滿神秘色彩的話語??赏觖惸葏s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抗拒,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可以逃離神明的手心。”
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唐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神明,此刻的王麗娜才更讓他感到恐懼。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藏著無數秘密,每一個眼神都仿佛能看透人心。
搬運尸體是件費力的活計,唐隱本想叫錢進來幫忙。但王麗娜卻固執地堅持要親自處理,那種不容拒絕的態度讓唐隱只能無奈地配合她。
他們按照昨天趙剛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拆下門板。尸體僵硬的四肢讓搬運工作變得異常困難,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尸體安置在門板上。接著,兩人一前一后抬起門板,開始了艱難的轉移工作。
趙剛的尸體出奇地重,這樣的重量就算是兩個成年男性也會感到吃力。然而王麗娜卻默默地承擔了將近一半的重量,似乎是為了減輕唐隱的負擔。她纖細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發抖,但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疲態。
他們就這樣搬著門板,在寂靜的夜色中緩慢前行。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錢進焦躁不安地站在外面踱步,看樣子并不是在等他們,而是在等遲遲未出來的花露。
唐隱已經沒有說話的余力了,因為稍有不慎,尸體就會從傾斜的門板上滑落。每一步都需要極度的專注,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前功盡棄。
整個過程中,兩人都保持著沉默。只有在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才會通過急促的喘息聲作為暗號,默契地放下門板休息片刻。他們會趁機活動一下酸痛的手臂和腰部,調整姿勢后繼續前進。
當他們終于走到山崖附近時,唐隱注意到王麗娜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傷。月光下,她的側臉顯得格外蒼白,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淚光閃動,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月光如水,在霧氣彌漫的山崖邊,王麗娜的聲音透著幾分哽咽:“剛哥是霧隱村里,年紀和我最接近的兄長輩?!?br>
唐隱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追問。此時的沉默,勝過千言萬語。他知道,有些話不必說出口,有些痛苦不必挖掘。月色下,王麗娜的側臉顯得格外清冷,淚光在她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嗯?!碧齐[輕輕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在這個寒冷的夜晚,聆聽或許是他唯一能夠給予的溫暖。
王麗娜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透過層層迷霧看到了往事的剪影:“我們以前經常一起玩,每次惹長輩生氣時,都是他護著我。”她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懷念,像是在訴說一個遙遠的夢。
“嗯……”唐隱輕聲應和,不忍打斷她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