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在民間議論之聲沸沸揚揚之時,朝堂之上大批清流聯袂上書,請“窮兵黷武”為名,請求皇帝放棄于禁軍之外再立京營之政。 各省地方官請求熙平帝“體恤胥吏、大庇寒士”的上書,也如雪片一般飛往紫微宮。 與全國中下級官吏沸騰的“民情”成對比的是,滿朝朱紫盡皆三緘其口、穩坐釣魚臺,仿佛沒有這回事一樣。 而熙平帝神隱后宮,連續罷朝,與三政有關的所有奏折一律留中不發,鐵了心的要將三政執行到底…… 路亭雖地處洛陽門戶,卻又獨立于洛陽的政治、軍事、經濟之外。 路亭百姓議論起三大政策時“挺好的”樂見其成態度,恰似去歲路亭習武之人議論起南方武林爭斗時“好亂啊”的不痛不癢感嘆。 楊戈身處其中,也未能察覺到其中的波瀾詭譎,只當這又是王江陵新政的又一大手筆,略略找方恪打聽了一下,扭頭就拋之腦后。 五月中旬,楊戈于明教傳火大會之前秘密前往光明頂,見了楊天勝、李錦成、項無敵等一眾至交好友,喝了頓大酒,聊了些各自的近況,于傳火大會開始之前,趕回路亭繼續擺爛。 至五月下旬,連日暴雨令運河水漲三尺,雨水淤積半座路亭城。 趙鴻帶著人冒雨緊急搶險排水,忙碌了半日后返回悅來客棧,盯著圖紙看了整整一夜。 …… “二哥,早啊。” 睡眼惺忪的趙渺坐在柜臺后,無精打采的沖進門的楊戈打招呼。 “早啊……” 楊戈收起油紙傘,看了一前堂角落里還點著油燈盯著圖紙發呆的趙鴻,昨日被雨水浸泡得皺巴巴的衣裳還穿在他身上,披頭散發、雙眼通紅,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強烈的頹廢之氣。 “他坐了一夜?” 趙渺打著哈欠:“不知道啊,反正我昨夜睡前他就擱哪兒坐著,今早起來他還擱那兒坐著。” 楊戈聞言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心頭暗道了一聲‘還有救’。 他將油紙傘交給趙渺,舉步走向趙鴻:“還沒有找到問題嗎?” 聽到他的聲音,趙鴻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分不清是哭還是笑的難看表情,嘶聲道:“掌柜的……” 楊戈坐到他一側,看了一眼桌上的圖紙……實話說,他也看不懂。 “還是找不到問題嗎?” 他再次問道。 趙鴻低垂著眼眸沉默了許久,忽然有些委屈的落淚道:“我做錯了,全錯了……” 楊戈漫不經心的問道:“是伱的錯嗎?” 趙鴻“嗚嗚嗚”的啜泣道:“鄭把頭都說了路亭城池北高南低要大于西高北低,排水渠應當以南北為主、東西為輔,我卻只顧著引運河水入城貫通東西,積水一多就堵塞了排水渠……” “哭什么?” 楊戈輕輕敲了敲桌面上的圖紙,笑道:“你不是已經找到問題了嗎?” “來不及了。” 趙鴻垂頭喪氣捂住臉:“先前挖的排水渠要全部回填,要重新勘測地勢、重新繪制工程圖,大家伙兒三個月的汗水全白流了,五千七百三十二兩的工錢也全白費了,工期也趕不上了……就因為我,全白費了。” “我知道。” 楊戈再次敲了敲桌面,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可你不是已經找到問題了嗎?” 趙鴻突然拍桌而起,失態的大喊大叫道:“我說都白費了、來不及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柜臺后的趙渺都被他嚇了一跳,唯恐他又挨揍,慌忙快步走過來:“別吵別吵,有話好好說……二哥你餓不餓呀,我去下碗面給你吃呀!” 楊戈頭也不回的揮手,示意她別擔心。 他仰起頭,直視著面前這個面紅耳赤的少年郎。 這是趙鴻頭一回沖他大喊大叫。 也是他頭一回看這小子順眼…… “我聽懂了。” 楊戈點著頭,沉穩有力的說道:“可你不是已經找到問題了嗎?” 趙鴻氣昏了頭,一把抓起桌上的圖紙就想要撕成粉碎…… “就這么放棄了?” 楊戈淡淡的開口:“就因為浪費了人力、物力,就因為來不及……你就要放棄了?” 趙鴻撕圖紙的動作一頓,愣愣的看向楊戈。 楊戈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句一頓的慢慢說道:“如果說這是一場戰役,那你趙鴻就是主帥,而你手下的匠人和工人是你的將軍和士兵,現在因為你的決策失誤,你們吃了一場敗仗,戰死了很多士兵、浪費了很多錢糧,你的士兵們都還在等著你這個主帥回去主持大局,而你卻要做逃兵?” 趙鴻怒聲道:“這能一樣嗎?” 楊戈嘲諷的笑道:“你連這點小事都扛不起,你還扛得起一場大戰?” 趙鴻臉上的怒容徐徐消失。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