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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十六的大魏太子趙鴻,掀起車窗簾驚奇的打量車外人來人往的熱鬧街景:“此間便是路亭?為何感覺比神都還要熱鬧?”
“這是小事,太子爺日后便知曉了。”
正坐在他側前方的沈伐絮絮叨叨的囑咐道:“馬上就要到悅來客棧了,下臣方才說的那些注意事項,太子爺可還有何不明?若還有不明之處,趁下臣眼下還有時間為太子爺解答,趕緊提出來……”
趙鴻放下車窗簾,笑吟吟的看向沈伐,輕聲道:“開封伯…有些慌張?”
沈伐沉默了幾息,點頭道:“回太子爺,下臣的確很慌張,太子爺也應該慌張。”
趙鴻直視著他冰冷的眼神,驀地打了個寒顫,整個人一下子回過神來,霎時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驚恐涌上心頭,令他不由自主的‘蹭蹭蹭’的往后退,眼瞅著就要一屁股坐在閣樓木板上。
“啪。”
“往后跟著你二牛哥多學學,怎么做人、怎么做事,多看多學多做……少說!”
沈伐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心說:‘小逼崽子,你可真行啊,一來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待沈伐還嘴,他接著說道:“回去告訴皇帝,這就是最后一回了,往后再敢動我的歪腦筋,就別怪我不給他這個皇帝面子,把他從宮里拖出來打!”
末了,他漫不經心的晃眼一掃悅來客棧大門,一眼就看到客棧門外的柱頭旁,捏著一把歪嘴小茶壺跟個大爺一樣坐在搖椅上曬太陽,正好奇的打量自個兒的楊戈。
趙鴻挑了挑唇角,再度挑起車窗簾,打量街景……他長這么大,這還是他第一次出京。
這苦口婆心的言語,就差直接擰著這小東西的腦袋在他耳邊大聲說道:‘等到了悅來客棧,你就別再拿你這東宮太子的臭架子了,你那個老師不吃你這一套!’
他給了趙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硬著頭皮上前強笑道:“掌柜的,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他口里回答著知曉了,但似沈伐這種人精,哪能看不出他眉宇間的輕蔑和漫不經心?
楊戈高聲打斷了他:“二牛!”
沈伐見狀,愁得腦仁疼,可又不敢拿眼前這位爺如何,只能不厭其煩的重復道:“悅來客棧不比宮里,太子爺到了悅來客棧,務必忘了自己太子的身份,太子太師說什么,太子就聽什么,千萬別跟他犟……”
楊戈坐直了身軀,梗著脖子橫眉冷眼的瞪著他:“你就這么看不得我過幾天清凈日子?方才有人在,我給你留了面子,你他娘還蹬鼻子上臉?”
楊戈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兒的回道:“城東頭老徐家的!”
“我說!”
直到趙鴻即將一腳踏上客棧門前的臺階時,看不過去的沈伐才暗中拽了他一把,滿臉堆笑的朝著楊戈拱手低聲道:“還是路亭侯這日子悠閑……”
楊戈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么一回事兒,這才又重新靠到椅背上,懶洋洋的說:“別怪我多心,實在是你前科太多,我沒法兒不懷疑你……”
楊戈一挑眉:“你看不起我?客棧里幾時分過兩桌吃飯?”
楊戈笑瞇瞇的突然說道:“坐地上就死!”
這廝有蛋顧忌!
他指著身畔破了一個大洞的爛桌子,猶自不爽的粗聲粗氣說道:“這個,得算公賬!”
趙鴻猛的一擰眉頭,大為不悅的上下打量趙猹:“臨安?你怎會在此?”
他扭過頭,把圍腰遞給趙鴻,眼神驟然轉冷。
趙鴻咽了口唾沫:“孤王……”
沈伐擦著汗回道:“用不著這么……”
楊戈支著搖椅扶手爬起來,看了看大驚失色的趙猹,再看了看一臉不悅的白皙少年郎,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后指著趙鴻問沈伐:“這個沒禮貌的小東西,是那個鐵公雞的大兒子?”
但趙鴻卻絲毫不領情,不耐煩的揮手道:“知曉了知曉了,不聽他的,他真敢打本宮的板子嘛……”
可楊戈看得分明,張二牛的手一接觸到趙鴻,趙鴻的眉頭就跳了一下,身軀也本能的后撤,就好像張二牛身上有屎一樣。
楊戈:“把圍腰解下來!”
而大門外直接被趙鴻當成路人甲忽略的楊戈,聽到這句話,立馬就跟條蛆一樣在搖椅上拱了拱,將整個人都側到了另一側,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楊戈掏了掏耳朵:“你剛才說啥?大點聲兒,我聽不見!”
張二牛愣了兩秒,回過神來一拍大腿,大聲道:“您肯給俺臉,俺肯定兜著,您就瞧好兒吧,這小子到了俺這兒,俺一定把俺會的都教給他,保管不讓他丟了俺們悅來客棧的臉!”
沈伐使勁兒朝圍腰使眼色。
一個大比斗扇得趙鴻原地順時針旋轉三百六十度,本能的捂住面頰滿眼不敢置信的望著楊戈。
沈伐見狀反倒了一口氣,心說這崽子還沒蠢到家……他都已經做好這崽子一張口說‘放肆’,他就沖上去捂住這崽子的嘴。
從未見過楊戈發這么大火的趙猹也被他嚇住了,慌忙上前強行按著趙鴻的腦袋低頭,嘴里都帶上哭腔:“你嘴不挺甜的嗎?叫人都不會啊?快叫二牛哥……二牛哥,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家里太慣著他了……”
“沈狐貍,我是不是上回揍你揍得輕了,你他娘的又犯病了?”
趙鴻卻是絲毫不慫,非但不退還梗著脖子往前一步,仰著頭怒視楊戈:“惡臣你今日若敢動孤王一根汗毛,孤王必斬你滿……”
趙鴻也慌了,真的慌了!
“來嘞!”
張二牛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后堂飛速由遠及近,話音未落,他的人影就已經順著木樓梯爬上來了,在圍腰上擦著手點頭哈腰道:“掌柜的,您叫我?”
楊戈:“把圍腰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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