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蟄龍府二三事-《道爺要飛升》
石碑下,黎淵駐足良久。摘星樓是個極松散的組織,殺手們獲取情報的唯一渠道,就是懸賞刺殺榜。將這個榜單看下來,黎淵對于德昌府也有了個初步的了解。千鈞洞覆滅之后,與其關(guān)系密切的一干大小家族也都遭受重創(chuàng),或遁走,或被仇敵絞殺。如今的德昌府城,只有火龍寺、鐵劍門等大小宗門的勢力盤踞。忌憚于神兵谷,這幾家也都收縮羽翼,以至于德昌府城比之宗門大戰(zhàn)之前還要安穩(wěn)些。將石碑上的重要情報記下,黎淵去了一旁的洞穴酒館。一個柜臺,十多張桌子,戴著面具的伙計,一切與蟄龍府那處據(jù)點無甚區(qū)別。黎淵要了兩壺猴兒酒,尋了處角落坐下,慢悠悠品嘗著,果酒甘甜。他余光掃過來去的殺手們,將對應(yīng)的兵刃光芒記下。“來兩壺猴兒酒,十斤靈牛肉!”一個帶著狐貍面具,佩彎刀的灰衣殺手來到酒館,他壓低聲音,但仍能聽到蟄龍府的口音。瞥了一眼那口彎刀,黎淵微微瞇眼。那灰衣刀客很低調(diào),就在角落里飲酒吃肉,吃完后就默默轉(zhuǎn)身離開。黎淵放下酒葫蘆,緩步跟上。那灰衣刀客很警覺,輕功也不差,在地道中七繞八繞。黎淵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有著兵刃光芒指引,任由其如何繞路,他也始終跟著。……呼!走出地道,令狐百萬警惕的掃過四周,確信無人方才在陰影中摘下面具,換掉外衣。“樓里的情報越來越糊弄事了。”令狐百萬微微搖頭,將面具、外衣藏好,這才快步離去。摘星樓的地道四通八達(dá),連通著城池內(nèi)外,各個城區(qū),黎淵自地道走出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城北。“大手筆啊。”黎淵心中微凜。摘星樓在蟄龍府的據(jù)點在神兵谷旁邊已經(jīng)讓他驚詫,這德昌府的據(jù)點居然直接挖空了地下。心下轉(zhuǎn)念,黎淵也沒深思,快步跟上。呼呼!夜風(fēng)中,令狐百萬身形起伏,穿梭在大街小巷。他的輕功極好,落地?zé)o聲,身形變換間,哪怕擦肩而過,巡夜的捕快也無法發(fā)現(xiàn)。很快,他在城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幾瞬,來到了城東一處小巷,輕輕敲門,得到回應(yīng)后推門而入。這處院子占地不小,前后五進(jìn),不少房屋都亮著燈。令狐百萬快步來到后院,微微躬身:“蟄龍鎮(zhèn)武堂,令狐,拜見安堂主。”“令狐?”聲音響起,后院中走出兩個身著勁裝的青年,卸了令狐百萬的刀,搜身,確認(rèn)身份后,帶他進(jìn)去。令狐百萬微微低著頭,余光掃過,這后院里擺著一方兵器架,不大的院子里,一老者于夜風(fēng)中打拳。那老者赤著上身,筋骨精壯如金鐵,徐推拳架,看似緩慢,實則一招一式都攪動起滿院氣流震顫。“呼!”老者立如睡鷹,動如病虎,徐推拳架,血液奔涌之聲居然透體而出,響徹小院。令狐百萬心頭一顫。此人,卻正是德昌府鎮(zhèn)武堂主,安元武,在鎮(zhèn)武堂中,名聲極大。相傳其悟性絕倫,十二歲時憑著一門在路邊撿到的殘破拳法,就養(yǎng)出猛虎勁。年不過二十許,已內(nèi)壯大成。之后,其人不遠(yuǎn)萬里,拜師上一代德昌鎮(zhèn)武堂主門下,學(xué)得上乘武學(xué)‘威神伏虎拳”。之后二十年,他忍耐寂寞,獨入深山修行,與猛虎為伴,效法靈獸,六十歲時,以十九形之身易形大成。而如今,其人年歲八十余,早已是通脈大成,武功之高,還在他們堂主蒙戰(zhàn)之上。“蒙戰(zhàn)讓你來的?”令狐百萬心中雜念翻涌時,聽到了那老者的聲音,一抬頭,心頭又是一顫。夜色中,安元武眼神凌厲有光,似乎比院子里的火把還要亮,像是在燃燒:“聽說,蟄龍府連死了兩任府主,副堂主也死了好幾個?”“是。”令狐百萬低下頭,冷汗都流出來了。“鎮(zhèn)武堂真一代不如一代了。”安元武披上外袍,微微一嘆。最初的鎮(zhèn)武堂是太祖龐文龍選取麾下諸多宗門的精銳高手組成,集暗殺、攻堅、情報、斬首等等為一體的暴力機關(guān)。但千余年后的如今,各大門派早已不會將門下精銳送來,自然就漸漸凋零,不復(fù)巔峰。尤其是鎮(zhèn)武王閉關(guān)后的三十余年里,更是每況愈下。后院里,安元武踱步嘆息:“早四十年,這些江湖門派哪里敢如此大膽?”令狐百萬與其余鎮(zhèn)武堂的高手,則都恭敬立于一旁。“說吧,蒙戰(zhàn)遣你前來,所為何事?”安元武瞥了一眼令狐百萬,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回安堂主……”令狐百萬微微一頓,自懷里取出一封密信恭敬遞了過去:“來之前,蒙堂主要屬下代為問安。”“有翎鷹不用,要你來送信?”安元武捏著信封,也沒急著拆開,問道:“關(guān)于那裂海玄鯨錘,你們那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這,并無。”令狐百萬忙回答,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從千靈祭到他離開之前,事無巨細(xì)。“……邪神教在追殺前幾批次進(jìn)入過寒潭的江湖高手,淮龍宮暗中也在追殺……”“神兵谷反應(yīng)激烈,韓垂鈞心狠手毒,已犯了眾怒,疑似被一高手暗中埋伏,重傷而走……”“邪神教七大分舵主死了三個,那皇甫老賊也被埋伏……”……裂海玄鯨錘可能出世的消息傳開后,蟄龍府的局勢,只能以一個亂字形容。進(jìn)出過寒潭地道的高手太多,即便是邪神教、淮龍宮暗中出手也無法全部擒拿,且遭受了強烈的反擊。“這幾個月,蟄龍府爆發(fā)了數(shù)百場江湖廝殺,有名有姓的高手死了上千人,無名之輩還要多十倍……”令狐百萬低聲回答著。院內(nèi)幾人的神色就有些微妙,或驚疑、或心動,或帶著幸災(zāi)樂禍。鎮(zhèn)武堂素來被江湖人稱之為鷹犬,彼此很不對付,聽得這個消息,覺得這還是件好事。“神兵谷這次麻煩可大了,說不準(zhǔn)就要滅門。”一勁裝青年摸了摸臉上的刀疤,冷笑連連。神兵谷全力出擊,橫掃了德昌府,連他們也受了不小的沖擊。“即便不滅,也要元氣大傷,這對我們來說,可是大大的好事。”其余幾人也都點頭。千鈞洞一滅,神兵谷入主德昌府已成定局,如果不是那裂海玄鯨錘陡然出世,如今他們都要頭疼怎么應(yīng)付神兵谷。“堂主,我們要不要……”有人看向安元武,有些躍躍欲試。“龍虎寺呢?”安元武神色不動,這些情報他大概知曉一些,他如今最關(guān)切的,是龍虎寺:“宮九川可有異動?”“這……”令狐百萬苦笑:“龍虎寺的動向,哪里是屬下能知曉的?蒙堂主囑咐過,嚴(yán)禁所有人監(jiān)視龍虎寺弟子……”道宗弟子,地位極高,即便是內(nèi)外門的尋常弟子,那也不是他們敢觸碰的。莫說跟蹤監(jiān)視,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們都要主動退避。“看來是要作壁上觀了。”安元武心下了然。天下宗門,以五大道宗為首,但宗門之間并無統(tǒng)屬,神兵谷、淮龍宮之間的爭斗,千鈞洞被滅,龍虎寺輕易不會插手。不是不能,而是不甚在意。心下有些猜測,安元武卻也沒說什么,只是抖開了信封。“嗯?”打眼一掃,安元武眉頭頓時皺起,呼吸都變的沉重起來。“堂主?”一旁的兩個勁裝青年心下都是一緊。“神兵谷那幾個長老突出重圍,疑似要往德昌府來了……蒙戰(zhàn)邀請老夫出手,阻擊。”安元武看了一眼令狐百萬。“這怎么可能?”令狐百萬心驚不已,更覺不可思議。神兵谷固然強橫,可圍堵他們的,可是邪神教惠州八大分舵,以及許多江湖成名高手。三元塢、烈血山也都在內(nèi),還有淮龍宮暗中掣肘。這都能殺出去?“龍虎寺?”令狐百萬猛然抬頭,說話的是一旁的勁裝青年。“不錯,龍虎寺。”安元武將那封信收到懷里,他面無表情,但一眾人卻都感覺到了壓抑。“龍虎寺?他們,他們怎么可能出手?”令狐百萬兀自有些驚疑。龍虎寺是一道魁首不假,但從來不會插手下轄宗門之間的廝殺打斗。“不知哪里傳來的消息,說是伏龍禪師要收徒,收神兵谷真?zhèn)骼铚Y,做衣缽傳人……”“伏龍禪師?龍夕象?!”“衣缽傳人?黎淵是誰?”安元武的話音還沒落地,包括令狐百萬在內(nèi)的一干鎮(zhèn)武堂高手已一片嘩然。龍夕象何許人也?龍虎寺大長老,龍門之主,一代宗師,有望陸地神仙的一道巨擘!“這消息,應(yīng)是不假,不然,那皇甫老兒不會被震懾住,淮龍宮的人,也不會突然收手。”安元武臉色不好,難怪那蒙戰(zhàn)有翎鷹不用,非遣人不遠(yuǎn)幾千里來送信。事關(guān)龍夕象,邪神教都要收斂,這蒙戰(zhàn)居然還要邀他出手?“那蒙戰(zhàn)……”其余幾人也都反應(yīng)過來,看向令狐百萬,眼神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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