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自第一次鴉片戰爭,津門屢遭攻陷,前朝所謂的最強海防炮臺,在那個時候就跟紙糊的沒甚區別,不是炮打不遠,也不是彈打不疼,更不是炎黃的漢子外戰外行,內戰內行。
是西方列強的長驅直入下,前朝帝胄的跪地外交。
除了洋人方面,自己人對津門的傷害同樣不小,單說當年壬子兵變前夕,袁大腦袋為了找借口不南下與逸仙先生談判,于是就在京津冀制造兵變,為了逼真,袁大腦袋發下密令將津門崗警全部撤走,任由兵匪燒搶,無數津門百姓家破人亡。
而半個多世紀以來,津門飽嘗苦難,可人們討論這座城市時,更多是討論哪國租界的建筑風格更漂亮。
的確,因地理位置太關鍵,多國選擇在津門設立租界,潛移默化影響著城市風貌,許多街景都呈現著濃郁的異域風貌,詮釋了萬事總有兩面性。
這樣一座繁華、龐大、富饒的古老城市,自是魚龍混雜,華洋雜處,五行八作。
在光鮮亮麗之下,少不了暗涌流動,腥風血雨.
好比說這天午夜后的津門南市老三不管地帶,某個煙窯中發出女人的凄厲尖叫,卻沒有引來窯外的多少人注意,畢竟在這塊地界,發生啥事都不稀奇。
隨后不久,一輛汽車停在窯口,后面還跟著十幾個兇神惡煞的混混,瞧這架勢,街上的人都趕緊退避三舍,生怕被看不順眼給剁了。
車上走下位中等身材,面如烏金紙的漢子,一路暢通無阻走進煙窯,來到事發雅間內。
東家早就顫顫巍巍的候著,好像隨時會尿褲兜,他不止是因為懼怕來人,同樣恐懼著雅間內尸體的死狀。
“海、海爺.小的真真不知道發生了啥.”
來人不言不語,直勾勾看著軟塌上的尸體,雅間內還彌漫著鴉片燃燒后的香氣,煙槍余溫尚在。
可尸體卻徹底涼透,死狀極其凄慘,整個人皮都沒了,只剩下肌肉組織和內臟,然而來人是喋血街頭久經生死的狠人,一眼就看出這不是被外力扯或割掉了表皮,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把今夜接觸過大山的人都叫過來,還有,你這批煙土是從哪里入的?”
“這”
東家支支吾吾著,畢竟有些事牽扯甚廣,一字一句都容易稀里糊涂的橫死街頭。
但他更知道眼前的男人同樣不好惹,只能硬著頭皮小聲回答,“海爺您能不知?近幾年津門的煙土貨源大多是從上海來的,從上海來的貨品基本又要走太古碼頭.”
“懂了。”來人招呼著手下,“派人去給袁文儈下帖子,十一月初八小雪,我在利順德大飯店請他吃酒。”
說是下帖請客吃飯,可這話聽到東家耳朵里,他再也夾不住襠尿了褲兜。
津門最大的兩撥狠人是準備硬碰硬了?怕不是尸橫遍巷啊。
世道艱難,水深火熱。
中原今年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蝗蟲肆虐。
如果只是天災,老百姓咬咬牙也能繼續在土里刨食,努力挨過災年。
再加上人禍,簡直不給活路走,豫省西部南部遍地烽煙,其余地方上則更亂,匪盜叢生,十個人里邊過半都被逼上絕路,只有人‘吃’人,才能活下去。
萬般無奈之下,趙三元等人只能再渡花園口回到黃河北岸,再一路往東北方向順著衛運河前往津門,至少北邊沒那么多的烽火槍聲。
這一路上兜兜轉轉,耗費了許多時間,等瞧上津門繁華時,已經快入了冬,不過來到大城市的熱情可絲毫不減。
走在寬闊筆直的大街上,一眼望不到盡頭,路上汽車、黃包車來回穿梭,兩側商鋪都是多層建筑,各式各樣的廣告牌讓人眼花繚亂,商業氣息濃郁十足,很難想象到了夜晚,霓虹街景會是怎樣的美輪美奐。
“大城市就不一樣啊,雖然照首都差點意思,但跟咱奉天城也半斤八兩了吧?”劉芒泛實打實一副土老農進城的反應,感覺一個腦袋瓜都轉不過來,恨不得三百六十度全景欣賞。
作為兄弟,趙三元幾個都沒好意思點破他。
你那是看街景么?
你看的是洋氣的摩登女郎吧?
但該說不說,津門的小姑娘確實有種獨特氣質,甭管好看賴看,走起路來都像驕傲的白天鵝。
呂秀才就不一樣了。
此刻恰好走到充滿鋼鐵浪漫的金湯橋,他拉著老康一頓講解,說這橋多牛逼啥的。
金湯橋連接河海兩岸,橋上人來人往,橋下船舟遍布,漕運極其發達,看樣子附近應該有不少碼頭。
而在橋頭旁,有座非常醒目的紅色建筑,趙三元也看不出是哪國風情,還怪好看的,后來一打聽竟然是津門警署總部。
“師父,咱到哪落腳啊?”
躺在驢車上打瞌睡的莫聞山對這亂花迷人眼一點沒興趣,前兩天在霸縣不知從哪打的老燒,酒量奇好的老爺子都遭不住,半斤下肚后必須得瞇一覺。
或許是橋上寒風飄蕩,拂起莫聞山曾經的回憶,他坐起身來望著人聲鼎沸的海河,點燃老煙槍開始吞云吐霧,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輕笑著,帶著罕見的柔情。
“師父?師父咱現在去哪啊?”
莫聞山的意識被小徒弟的沒眼力見拉回現實,他沒好氣道:“你帶老子來的,你自己定。”
“可我沒來過津門啊,老康倒是來過,但他說這些年津門發展太快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