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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大山形態各異,氣勢磅礴,或是騰越飛舞,或是連綿起伏,好比說有的山下郁郁蔥蔥,山上卻終年積雪,峰頂在云霧中若隱若現。
這里的水清澈靈動,清風拂吹下波光粼粼,像無數顆寶石在水面上閃爍。
這里的人更好,除了漢民以外,還有許許多多古樸的少民村落,身穿著風格迥異的民族服飾,他們熱情好客,從不以‘外人’自居,即使有著各自的傳統習慣,但身體里流淌的都是滾燙的中國血。
山水雖好,卻有許多地方尚未開發,無人區并不少見,里面危機四伏,連最優秀的獵手也不愿踏足其中。
有個山脈,屬云嶺余脈,大概位置在楚雄南部,這里的原始名副其實,除了飛鳥走獸,好像一個活人都沒有。
好像。
在大山深處有片寨區,房屋建筑星落分布著,其中不乏些石質建筑,類似某種古老的祭壇,看風化程度也確實夠古老,也荒廢了許久,內外雜草叢生盡是歲月的風霜。
有位身著粗布長衫的佝僂老人站在矮崖旁,遠遠眺望著天空流云,老人雙手如玉,潔白無瑕。
究竟是有著怎樣的過往,才能讓此等年紀的雙手上一點老繭都沒有?
清風拂動他的銀霜短發,與此間自然和諧又融洽,有各種不知名的鳥雀落在他肩膀上,好似良禽擇木而息,真把老人當成了頂好的樹樁子。
只是這木樁子,腰間懸著枚鐵牌。
太極象的陰魚,形制與大重九的腰牌一模一樣。
忽然。
鳥雀像被什么驚動了般逃走。
隨即老人身后薄霧蔓延,還傳來些唏嗦聲音,再然后是極輕的腳步聲。
老人目不斜視,平淡道:“老友,你的神仙索又精進了吧?”
薄霧中走出一名表情木訥的漢子,上身發達下身短小,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鬢間也有些花白,但精氣神可比矮崖邊的老人要精神百倍,懸掛的腰牌是另一半的陽魚。
木訥漢子站定于老人身后五六步駐足不前,只簡單回答了兩個字。
“還好。”
“如果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本事叫還好的話,那噗嗤噗呲噴煙的火車豈不是連廢鐵都算不上?”
“火車能通到任何角落,神仙索不是任何人都能學成。”
“是啊,年景不同咯,老東西就該歸塵歸土,瞧這大好山河卻暮氣沖天,有時候我在想,那年我聽從蔡將軍的囑托是否真的正確?我死后還有沒有顏面下去再見蔡將軍。”
“你盡心盡責,問心無愧。”
“是么?我倒是覺得自己有愧,老陽太陰損失過半,少陰少陽死傷更多,我若盡心盡責,早該親手將你碎尸萬段。”
即使說著殺意十足的話語,老人身上的氣質依舊平淡如水,不起絲毫波瀾。
倒是木訥漢子隱隱散發的殺氣更加明顯,飛鳥蟲蟻不敢近。
“你太固執。”
“意思是你是對的?”
“大重九不該執著于地方糾葛,當下兵亂國疑,就像人的身體,頭腦不清晰又怎能控制得了混亂互搏的四肢?大重九應盡一切辦法全心全力效力于頂層,待國穩波平,再處理那些奸邪亂民之事也不遲。”
“老友,你是不是太高看了大重九?創建的唯一初衷只是為了防止奸邪亂民,制衡各門各派少動干戈,現在卻你說要放棄初衷去為高官大員鞍前馬后,是端茶送水還是暖被窩?”
“你明白,我也與你說過了很多次大重九需要改變,可你與許多人我知道你與很多人崇尚傳統教條,絕不會輕易妥協,我想要改革大重九,上面想改變大重九,只能推倒重來。”
“包括聯合小鬼子來殺我們自己人?”
“非常之時該行非常之事,不破不立。”
“這口氣我總覺得在哪見過,嗯,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江城報紙第一頁上,汪委員好像也是這么說金陵的,照這么看,你是投了汪委員的門路吧?”
“總好過金陵那邊鳩占鵲巢只會內斗算計的賊。”
木訥漢子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表情變化。
幾分懇求?
幾分不忍?
幾分感慨幾分決絕?
他微微低下了頭,片刻之后才緩緩再開口,“相信我,等一切塵埃落定,所染罪孽我會去贖,你知道的,我已經沒有幾年好活,而你還有剛落地的重孫女沒有抱到,你和我死斗拼殺沒有意義,一起同歸于盡更沒有意義,不如你我就在這里等著,等著結果。”
老人終于轉過身來,看著比自己小近兩輪卻相交甚歡幾十年的老友。
曾經的意氣風發,如今也已兩鬢斑白。
“這世上我所見之人形形色色,單說傲氣傲骨,除了那自廢雙眼的莫聞山外,你當為最,遙想光緒十五年罷了,歲月銼平了你的驕傲,竟也有低聲下氣的時候。”
木訥漢子微微嘆了口氣,上前與老人并肩站著眺望流云,“是人總是會改變的,我是,莫聞山也一定,但不變的是信念,無關對錯,但對當權者來說力量不為他的意志所控,不為他的意志所用,便該鏟除,或者凈化。”
這片群峰中,東北面山谷中的建筑相對較多,進出只有一線天。
谷內林木茂盛,很多房屋都依古樹而建,有漢家風格,也有少民的味道,著實是片讓人流連忘返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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