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振聾發聵-《民國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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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鐐銬碰撞聲突然激烈。
犯人扶著板椅站起,腰桿挺直后何止八尺?
他雖站得高,可卻沒有居高臨下的眼神,依然直視著典獄長。
“自道光二十年始!列強欺壓,匪寇猖獗,廟堂之上招權納賄,下要之基痛民誤國,朝廷無能,茍且偷生,連割八百萬里,泱泱華夏本物華天寶,致不齒于列邦,被輕于異族,無病否???”
“辛亥以后!竟國賊盤踞要津,咕囁圖謀,攫取人民血汗之金錢,供一己之糜費,開散法賄選之后徑,作狼狽為奸之先河,既無愛國觀念,復芻狗人民,愚昧世界潮流,以致舉過騷然,無病否???”
“猶不知足!反無辜開釁,假借共和之面具,作盜跖之行為,使烽火連天,戰聲交耳,窮兵黷武之風莫此為甚!”
“迥想為國乎,為同胞乎???”
“靡不離心背德,圖私營利,干戈疊起,金融大絀,押都借款,使萬民感受其荼苦,雖有南山竹之,海冤亦莫可訴噫!”
沒有慷慨激昂,只有痛心疾首。
犯人的眼眸中,是無盡憂愁與急迫。
而這振聾發聵之言,并非人人都聽得懂。
獄卒們各自拿著刑具,只要犯人敢上前一步就將其按下,至于說了什么?鬼知道。
典獄長則久久無言,逐漸躲開對方如刀般的視線。
康木昂直接愣在原地,打心眼里覺得此人了不得,字字珠璣。
那么趙三元作何感想?
說實話,讀的書少,文化有限,很多句子都聽不太懂,但還是能聽出對方說了天大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被對方的氣概所震。
犯人掃了掃典獄長身邊兩個氣質跟獄卒完全不搭邊的年輕人。
“二位,無論你們出自誰家的高干,任何審問我都無可奉告。”
典獄長轉頭看向康木昂,康木昂又看向趙三元,事已至此,戲沒法演下去了。
“看我干啥?誰知道他濃眉大眼的能看出來。”
一聽趙三元開口,犯人便了然于胸。
這口音,八成是北洋來的了。
趙三元拍了拍典獄長的肩膀,“老哥,弄點酒菜,我跟他嘮嘮?!?br>
“先生有把握?需不需要多安排些人手護衛?”
“他都跟血葫蘆似的了能把我咋地,要我說你們這里的刑具對他都沒用,以后別胡亂上刑了,都給自己積點德。”
月半高懸。
大獄最深處。
一壺杜康酒,兩碟下酒菜,三個老爺們互相干瞪眼。
本來人高馬大的犯人以為是來上強度的,可這種展開的確摸不著頭腦,某種新發明出來的刑法?
趙三元是琢磨著怎么開口,對方年紀不大,肯定比老劉小,方才一番振聾發聵,直接問你小子為啥造反好像說不出口啊。
老弟不開口,康木昂也就憋著。
不說話也不動筷子,氣氛確實詭異又尷尬。
最后不知是不是犯人餓的久了,在肚子不爭氣咕咕叫前率先動筷。
他一動筷,氣氛頓時一松。
趙三元努力組織好語言,“兄弟,我自問看人有幾分火候,你不像是窮兇極惡的人啊,說說,到底咋回事?”
犯人反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害~我倆就是熱心市民,聽說大獄里邊有個總造反的惡徒,就想著過來幫幫忙,能少點烽火總是好的啊,不是官口的人?!?br>
“哦?不是官口的人卻能接觸到我這樣的重犯,倒是好奇了,沒有吳戎點頭,鄭縣不可能有人敢放你們來見我,你們且先說說,是如何說服的吳戎?”
趙三元幽幽嘆息,將南月村的悲劇述說著。
這邊兩人嘮嗑的時候,老康則拿出針包,幫犯人簡單處理著傷口,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融洽。
三人卻不知此番陰差陽錯的風云際會,未來生死之時,會起怎樣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