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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是今夜的主旋律,又好像是趙三元的主旋律,想想看下山以來很多事都與火息息相關。
這座充滿罪惡的偏僻教會陷入一片火海,里邊囤的汽油足夠助燃,烈焰熊熊燃燒,
沒了它和制造它的人,世界好像跟昨天沒啥區別,依舊是人情冷暖,依舊是日起月落。
可轉念一想,它存在的時候世界好像也沒啥區別。
越是這樣就越顯得趙三元是個傻小子,至少人家老瓦賣力氣是得到了圣召,回去復命后少不了好處,趙三元能得到啥?好像全是有害無益。
不做,沒有好處。
做了,沒有好處還有壞處。
然而這就是他,一個性情起來不問得失的東北小伙兒,他有時很復雜,又很純粹,就像在生活中處處擰巴的你我。
其實那不是擰巴,是明白俠義的代價。
因為你我內心中的正義從來沒有被放棄,而是藏在了心里最幽深的角落,明白當放棄它的那一刻,就只能去被動相信雖遲但到的荒唐笑話。
所以即使自己被麻木的生活裹挾著往前麻木的走,卻還是懂得古往今來總會有那么一小撮‘傻子’會去義無反顧,那些極致的利己主義者甚至能為私欲出賣一切的洋奴永遠不會懂。
如果沒有瓦爾特來收尾,今夜過后禍患無窮,因為這一次鬧的動靜太大,從石門街頭械斗到莊園大火,再到博野外的教會被滅,只要洋鬼子想查就一定會順藤摸瓜查到些東西。
他左手拉著小栓子,右手拎著桶汽油往西走,影子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短。
這時他腦海中忽然想起在帝都的那一幕。
現實是老張比老蔣強么?
現實是從北到南從西到東,當家說話算的全是軍閥,就沒一個敢指著洋鬼子的鼻子說老子去你媽的血債只有血來償,拼的遍體鱗傷也不卑躬屈膝跪著活!
每當想到這,趙三元就充滿了無力感,那是即便自己學了再多本事也無法改變的無力。
對于結果,瓦爾特提前給趙三元交了個底,說那幫邪教徒的所作所為安立甘教會不會承認,更沒有誰會給枉死孩子們一個真正的公道,因為自中世紀以來,西方宗教組織出現過類似丑聞實在數不勝數,尤其是在西歐地界上,太多老百姓知道不少神職人員是個什么操性,專挑幼童下手,所以輿論方面不可能給施加多大的壓力,畢竟都特么習以為常了。
不是!
因此趙三元是真的感謝瓦爾特,若非時間太緊避免惹火上身,肯定得好好謝謝人家老瓦,沒有他,恐怕都很難知道石門分壇跟教會之間還有那么多的骯臟齷齪,枉死的孩子們連塊妥善的葬身之地都不會有。
甭管在黑暗的角落有多骯臟危險,但這人世間的‘人味兒’永遠讓人踏實向往。
悔?
唯一讓趙三元后悔的是之前沒推著摩托來教會,搞得現在還要拎著汽油桶走冤枉路找摩托
朝陽在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就像趙三元此刻便想起了莊子《雜篇·盜跖里的這一句,覺得真特么對味兒。
洋大人算貴了是吧?
你看老子這一介匹夫干不干你就完了。
至于炎黃這邊也絕不會走漏多少風聲,至少不會讓普羅大眾知道真相,很簡單,因為你的國太弱,列強不會在乎你的想法,頂多自罰三杯賠點好處就完了,這還是對不親歐美的北洋老張家而言,換做在南京建立另一個政權并親歐美的蔣希匹,養爹自罰三杯他敢接?連個屁都不敢放,還得跪著幫洋爹擦屁股,只要多來點‘低息’貸款,多死萬八千的泥腿子都不是個事。
等在找到破摩托灌滿汽油后,一大一小騎著摩托晃晃悠悠往十里堡趕。
貴賤之分,在行之美惡。
可瓦爾特的仗義讓情況發生決定性的變化,如果不了解內幕,調查起來絕對無法將石門分壇、博野西洋教會、東正高階祭司、東北專業團隊這些連成一條線,實在太過南轅北轍,結論大概率會是一碼是一碼,東北專業團隊掀了石門分壇,博野西洋教會是東正那邊多管閑事,涇渭分明毫不相干。
故勢為天子,未必貴;窮為匹夫,未必賤也。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或許就是絞刑臺上那位‘大胡子’先生一樣的人吧
胡思亂想中,趙三元騎著摩托一路看著人間煙火,終于又有了活著的感覺。
小時候莫聞山偶爾喝高了會對趙三元拽幾句文詞兒,幼崽時期的小趙同學哪能聽明白?但聽不明白沒關系,能記住就好,因為以后的生活會讓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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