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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
關外還是那般天寒地凍。
但連接各個城鎮之間的主路上,行人照比臘月時要多了許多。
有些是因為戰事結束返鄉的,有的是為了比同行更快搶占新一年市場的,也有的是為了走親訪友拜年串門的,畢竟寒冷的天氣也很難壓制得住關外人滾燙的心。
當一輛小轎車在官道積雪上緩緩向前行駛的時候,不出意外引來頻頻注視的目光。
這年頭,能開上它的非富即貴,還得是大富大貴。
不過車內人好像與富貴根本不沾邊,而且關系看樣子不是很好。
開車的小伙子啪啪拍著方向盤,咬牙切齒,“老康你腦子是不是有屁?弄壞啥我都不意外,你偏偏把車窗給干壞了,冷風嗖嗖的往車里灌,老子借車的意義在哪?”
“不怪我啊,誰知道車窗搖把凍得那么死,我發誓只是輕輕一掰它就斷了.....”
“扯他媽犢子!你要不是腦袋靠車窗睡覺時候哈喇子流到了搖把上,它能凍?得虧老劉這回在家陪老婆孩子,要不然另一只耳朵也得被你凍聾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我睡覺從來不淌哈喇子,頂多愛放悶屁....要不咱在車里升個火爐子?”
趙三元被氣的火冒三丈。
可再大的火氣,也被灌進車里的寒風澆滅,只能哆哆嗦嗦的扶穩方向盤,將頭上的狗皮棉帽盡量往下壓。
開口反駁更是沒心情。
因為凍牙!
或許是老天都看不過眼,又行駛了一小段后,即將到達奉天的前一大站遼陽縣。
趙三元立刻決定先到縣城里找找有沒有會修車的,實在沒招就買張棉被糊在副駕駛的車窗上。
說到遼陽縣,建城的歷史很早,在夏商時代就已經有足夠規模的部落存在,直到春秋戰國時期燕昭王向東取地二千里,置遼東郡,治所襄平城就是現在的遼陽縣。
因建城時間足夠早,所以遼陽縣的繁華程度較高,各類商鋪三教九流是樣樣不少。
但汽修這種領域還屬于真空狀態。
趙三元在城里繞了好幾圈,油箱都快見底了也沒找到哪個商鋪能修汽車,頂多找到兩家補胎修自行車的,這種在遼陽縣都屬于高級技術工種。
又累又餓又他媽的凍牙,趙三元索性把心一橫,直接將車停到縣公署小樓前。
門口倆站崗的士兵還以為哪里來的領導,趕緊小跑幾步到車門外,咔咔的敬軍禮,大蓋帽都甩飛了。
世道就這樣。
笑貧不笑娼,狗眼看人低,有什么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穿什么用什么開什么。
就算是條狗,那也是領導家的狗。
“領導好!”
康木昂將提前準備好的文件遞給士兵,客氣道:“我們隸屬奉省建政司,得到調令從鞍山陶官屯前往奉天城,這是調令,上邊還有鞍山七區公署的副章。”
人的名樹的影。
遼陽離鞍山屯并不遠,吃公家飯的基本都知道七區的佛頂珠最近名頭越來越響亮,大有要高升的勢頭。
而且兩名士兵看車牌就知道是佛頂珠的福特小轎車,遼陽縣里也只有一臺能比得上,自是不敢怠慢。
“敢問領導來公署有何貴干?要面見哪位主管?卑職可以現在去通報!”
趙三元拉回還想客套的康木昂,直接開門見山,“社會上的事少打聽,找人把車窗修好需要多久?”
還別說,倆士兵就吃盛氣凌人這一套,估計面對這樣的領導,心里更加踏實。
“公署里有會修汽車的,可他去大虎山了....領導放心!我這就通知上峰給大虎山發電報讓他趕緊回來,還請領導們移步,卑職——”
趙三元擺了擺手,“不住公署,車修好了就開到縣內最大的客棧外,還有車上的東西一樣不準碰,記住越快越好,這些拿去喝酒。”
說罷便掏出七八塊大洋揣在一名士兵的口袋里,隨即向街上走去,老康跟在后邊心疼的直呲牙。
七八塊大洋啊。
都夠吃多少盆小雞燉蘑菇了?
“出手太闊綽了吧?給兩塊就行了唄....”
“啥東西也沒有錢來的好使,而且我算是發現了,咱們就不是有錢的命。”
當初老李給的幾百塊大洋都用作開茶樓了。
之后老鄭家給的辦事錢也沒剩下,托人給他們打了個銅牛像。
再然后上官白兔給的報酬更是沒留下半個子,都被藥王谷的看門老太太給賺走了,這個錢倒不算白花,老康得到了鬼門十三針古籍,絕對是有價無市的至寶。
至于茶樓賺的錢和看事的錢氣質賺得并不多,實打實的親民價,然而仨兄弟平常不是抓藥治病就是進貨,沒有外界想象那么富裕,頂多算吃喝不愁有點閑錢吧。
有時候趙三元總在想,是不是哥幾個的財關考驗來了?
簡直是過路財神,有錢肯定得碰著點事。
既然如此那還攢個屁,花就完了!
還沒出正月,遼陽的街頭巷尾還有濃濃的年味兒。
一家生意火爆的路邊攤,招牌布寫著老馬火燒羊湯,其他頂著寒風吃路邊攤的景象隨處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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