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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是來晚了吧？

    “寶玉，孫家二郎到了。”

    還是李紈在旁出聲提醒了一句，寶玉才緩緩將眼睛睜的半開，干癟的嘴唇微微顫動著，擠出聲‘二哥’來。

    直到這般境地，那瘦到皮包骨的臉上，依稀還殘存著幾分天真爛漫。

    王守業(yè)心下泛酸，面上卻是豪爽一笑：“哈哈，前兒我過來的時候，你還昏昏沉沉的，今兒倒是有精神多了，看來過完年就要大好了。”

    寶玉卻是勉力搖了搖頭：“哥哥莫要哄我，小弟……小弟多半是不成了。”

    說著，他臉上又多了些笑意，雙目迷離著道：“當(dāng)初我曾說過，若哪日真的落拓了，哥哥便只當(dāng)我死了就好--不成想倒是一語成戳。”

    “你……”

    孫紹宗心下百感交融，有心寬慰他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

    這時又聽寶玉絮絮道：“今兒請哥哥來，乃是有一事相求。”

    說著，右手竭力掙扎，卻根本掀不動那厚厚的被子。

    孫紹宗正欲幫忙，早有黛玉將柔荑探入被褥，將他起了皺皮的枯手捧了出來。

    寶玉順勢與其十指交融，緩緩?fù)鶎O紹宗面前伸來，口中又道：“旁人我管不了，也顧不得了，只林妹妹自幼孤苦，又遇著我這般負(fù)心人，小弟實不忍讓她……”

    “寶玉！”

    黛玉原本任憑他牽引著，聽到這里卻是驟然變色，猛地將那枯手甩開，決然道：“你若死了，我也陪著便是，有什么好說的！”

    “這、這怎么成，你……咳咳咳……”

    聽她有殉情之意，寶玉一世情急，卻是劇咳不止，沒幾聲口中便噴出血來，連鼻孔里也隱隱往外滲。

    “寶玉！”

    “寶兄弟！”

    “二爺！”

    屋內(nèi)登時大亂，李貴急吼吼捧了藥湯來，卻哪里喂的進(jìn)去？

    黛玉拿帕子擦了又擦，將素白細(xì)絹染的赤紅，卻依舊遮攔不住那血水，一時直急的泣不成聲。

    就在這兵荒馬亂之際，忽有人連滾帶爬的跑進(jìn)來，扯著嗓子嚷道：“外面來了位神醫(yī)，說是……說是保準(zhǔn)能讓二爺藥到病除！”

    這一嗓子喊完，屋里頓時鴉雀無聲。

    還是孫紹宗反應(yīng)最快，忙喝道：“那還等什么，快把人請進(jìn)來！”

    這時候了，甭管來的是不是騙子，總要先試一試再說。

    那下人得了吩咐，轉(zhuǎn)頭就又往外跑，只是還沒到門口，就被一個魁梧的身形攔了下來。

    “不用請，咱們自個進(jìn)來了！”

    那玩世不恭的腔調(diào)，卻似乎是在哪里聽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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