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辦公室的氣氛似乎融洽得很，但從楊明荃忌憚的目光中，萬芳芳猜疑的神情中，陳高峰若有所思的眼神中，方塵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表面的平靜似乎醞釀著一股不明的情緒……能看出他們的緊張、惶恐與不安。

    果然，有小道消息不脛而走……方塵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了何院長的青眼，這惹起了很多人的好奇，于是，連著幾天都一直有人借著請教問題向方塵打探消息、套話。

    有人可能是真的要學習取經(jīng)，會這樣說：“方老師，聽說您講課特別好，我有時間要去聽聽您的課，好吧？”

    有人是明晃晃的懷疑，會這樣說：“方老師，你是怎么引起領(lǐng)導關(guān)注的？傳授傳授經(jīng)驗唄？”

    也有人艷羨不已：“你現(xiàn)在行了，成紅人了！”

    別人的口舌、職場的風向，對于方塵而言是完全無法把控的，只能隨它去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只能將一切都看作夢幻泡影，只好自己保持一顆如如不動的本心。

    所以，無論是哪一種，對于所有的打探、套話乃至莫名其妙的套近乎，方塵都是客氣地表示歡迎他們?nèi)プ约旱恼n堂上聽課，別的話一句都不肯多說。不僅因為言多必失，也是因為她確實沒什么可說的，她自己也并不清楚為什么領(lǐng)導會關(guān)注她的課堂？

    她現(xiàn)在每天上課時，無意中瞥見攝像頭，心中都會一顫：會不會又有哪位領(lǐng)導在中控室里看著呢？這種感覺很不舒服，甚至會影響到她講課的情緒。

    或許領(lǐng)導們真是欣賞自己的教學方式，想提攜自己，幫助自己出點成績，這是領(lǐng)導的好意，方塵只能心領(lǐng)而不能拒絕。

    周五那天下班前，王主任特意把方塵叫到主任辦公室，語重心長、鄭重其事地囑咐道：“方老師，謙虛是美德，但你不能不分場合地謙虛啊……你看，何院長剛表揚你講課好，你馬上謙虛成那樣，這不是給領(lǐng)導難堪嘛？”

    “噢，我說的真的不對啊？”方塵恍然。她也意識到了，她說的話有些拆臺。

    “可不是，當時就不該那么說。不過，以后在同事們中倒是應該保持低調(diào)，不要太驕傲了。”王主任不厭其煩地提醒道。

    “我會的。”方塵帶著疑惑點了點頭，“這點您放心，對我來說保持低調(diào)是本性，反倒是領(lǐng)導的高調(diào)表揚讓我惴惴不安。”

    “矯情！多少人還求之不得呢！”王主任頗為不以為然。

    思維不在一個層面上，互相難以理解。

    方塵暗自尋思著，不管接下來如何，自己只要好好地干好自己的工作，低調(diào)做人，總是能平安混下去的。

    又是周末了。

    晚上，黃婷娟的微信又發(fā)了過來：“最近怎么樣啊？”

    方塵：“挺好的。孩子的中學定了嗎？”

    黃婷娟：“定了，就在家門口，那個藍鷹中學，對了，你不去藍鷹了？”

    方塵：“嗯，我懶，不想動！”

    黃婷娟：“隨你，據(jù)說藍鷹中學正在招聘美術(shù)老師。”

    方塵：“不想動了，換個新單位也很麻煩的。替我祝賀強強，小升初順利著陸！我家那個還得繼續(xù)努力。”

    黃婷娟：“強強還想找你家堅堅一起玩呢。”

    方塵：“一定，告訴強強，等堅堅小升初塵埃落定后，咱們一起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