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張良幾乎是撕心裂肺地表達這些。
一個春秋過去,張良已經變得硬朗起來,無論是身體形態還是眼神,他都已經不再是當初逃亡時那個滿目憤怒的青蔥少年,如今他雙眼里多少帶些經歷了變遷的沉靜和憂郁。
張良還是那種苦大仇深的相貌。
自從經歷了國破家亡,張良就看周圍的世界、看周圍的人都覺得礙眼。
這番話是他內心深處多年來飽受煎熬的感悟。
只是,他身邊的家臣聽到這些,一個個望著張良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覺得張良吃得太飽了。
等到他們離開席座,各自回到馬廄里干活時,互相忍不住說,“少主未免心思太重。多大仇、多大恨啊,我們都看明白的事情,怎么少主就看不明白呢?!?br>
“是啊。我看少主每天都讀很多書,可是怎么就這么固執呢。這件事都快要過去三五年了。別人都忙著成家立業了,只有少主,滿心想著復仇。不是說復國大事不算事業,而是一年輕人,成天沉浸在仇恨之中,這樣有什么意義呢?”
張良心中苦澀,不知道該怎么做。
從這一天起,他再也沒有和手下忠心耿耿的家仆們說要復仇的話,漸漸地,他開始去考慮如何好好度過每天的日子。
會有人來求張良這位年紀輕輕、有禮貌的士人給他們家寫書信,立碑,刻字;也有人請張良幫助他們主持祭祀。因為張良看著像個儒者。
他跟著這些家仆們早起晚歸,看市井里貧苦人家到底是怎么艱難為生。
“說這些有什么用。天下是屬于秦國,還是屬于六國,都和我們沒關系。我們啊,始終是生來喂馬養豬的,那是大人物才去籌謀的事情。你們沒聽曹劌說嗎,肉食者謀,又何間焉!這些事啊,是他們那些貴族籌謀劃策的,我們只能是在下面接點湯湯水水喝?!?br>
一人忍不住道,“少主就是心太重。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也要放得下,像這樣整天心事重重的,別說報仇了,就是在這亂世里活下去都是難事?!?br>
庶民也像是活不下去了,各種各樣悲慘的命運等待著他們。有些人負債累累,昨天還在出門做工賺錢,第二天就被人傳出來說他昨天夜里死了。人是死在缸里的。
張良恰好路過。
這些家仆抱著草料,你一句我一句,來回說著。
可是看著瘦弱的他,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定。
一雙黑色履鞋就這么停駐在馬廄院墻外圍,若是旁人聽到這些話,也許會大怒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