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邯鄲郡。 留守在此地的秦軍不到萬人。 原因很簡單,這里本來就非秦國故地,經營未久。 外加邯鄲郡的地理位置比較尷尬,對于秦國來說,哪怕此地丟失,那占領此處的軍隊也只能沿漳水北上去燕地,想借此為跳板打進關中是沒有任何可能。 而與之相鄰的上黨郡和更南端河東郡,才可以稱為關中門戶,值得秦國駐守重兵。 何況現在秦楚交戰的前線離這里是有十萬八千里,趙地的叛亂又是早早被平息,因此邯鄲便更不受到重視,僅是作為從關中到齊地和楚地運糧通道的一個中轉點罷了。 此時邯鄲城墻西段,守城的士卒們如同木樁般一動不動,唯有兩道身影在緩緩巡視。 極目遠眺,地平線處是一線青山,司馬欣感觸道:“董都尉,未能隨章將軍前去建功立業,心中可有遺憾?” “司馬長史說笑了,你我之前未曾有過領兵的經歷,又不是像章少府那樣,是剛一掌軍就信手拈來的天縱之才。因此我安安穩穩的在后方待著,已經心滿意足。”董翳瞇了瞇眼,輕聲回答。 司馬欣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說道:“可每日在這邯鄲待著,只能做些統籌糧草的工作,實在閑得發慌?!? 董翳笑了一笑,然后接話:“章將軍可以在前線放心與逆賊作戰,不正是有我們兢兢業業地在運輸糧草嗎? 將來天下安定,其中是少不了我們的功勞?!? “可這樣的功勞真會有人記得嗎?”司馬欣輕嘆一口氣。 董翳沒有回答,兩人沉默著走了一小段路。 司馬欣突然又出聲感慨:“董都尉,我聽聞您的先祖便是曾經晉國的太史董狐,是用筆忠實地記錄歷史。 有著這么一位先祖,那莫非您從未生起封侯拜將的心思,沒有留名于丹青之上的渴望嗎?” “這位先祖已是三四百前的人物了,那時邯鄲還是晉地呢。”偏過頭去,董翳目光帶上疑惑,“司馬長史,感覺你今日所問略顯奇怪啊?!? 司馬欣哈哈一笑:“董兄多慮了,我們待在邯鄲長久無事。這人一閑下來的話,未免會多出各種幻想嘛。” “這么說的話……”董翳反問一句,“那司馬長史是否想過要去馳騁疆場,封侯拜將呢?” 司馬欣目光朝遠處投說:“董兄可知。我在十年前,不過是櫟陽縣的一員小吏而已,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難道還會有什么不滿足的嗎?” “櫟陽縣可是在獻公時曾作為國都數十年,何況您當時可不止是普通小吏吧。您的這番言論,未免是有向我炫耀之嫌啊?!倍栎p笑著反駁,心中充斥著奇怪的感覺。 從昨日司馬欣主動邀約與自己過來巡城,他那時便覺得有些疑惑。 邯鄲久無事端,何必巡城? 更何況這類日常巡城的活,哪怕是安排一名偏將去做,都屬于規格超標。 在沒有戰事,又沒有特殊情況的時期,他們倆來做這樣簡單的巡視工作,完全是浪費寶貴的時間。 不過巡城途中,是需要登上城墻。 此乃密謀的最佳去處之一。 離地三丈高,再尋一僻靜角落,或是進入角樓,那他們談話時是完全不用擔心隔墻有耳,遭受竊聽的可能幾乎為零。 從現在司馬欣的種種反應來看,董翳是確信他有事找自己相商。 不過低頭思忖片刻,他仍沒猜出對方此番是心懷什么目的。 “何來炫耀之說?在大秦為官,哪怕是位列三公九卿,都免不了因一朝變故而身死?!彼抉R欣沉聲說道,選擇單刀直入。 聽到這話,董翳赫然一驚,扭過頭說:“司馬長史慎言,這般言語我全當未曾聽聞,這就下城墻去了,長史切莫再與他人言?!? “董兄。吾之所言,可有錯矣?”司馬欣駐足,神色鄭重。 “當今陛下仁慈寬厚,乃是圣明之君,豈會隨意治罪呢?”董翳搖了搖頭,“這個話題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司馬欣冷笑一聲:“呵。當今陛下仁慈,可下一任陛下仍會這般寬厚嘛?當年商君受孝公重視,享盡榮華,可惠文王繼位后,便慘遭五馬分尸。 更何況為大秦立下滔天功勞的,又能有幾位得到善終。汝豈不知武安君之故事? 大秦歷代君主,皆是刻薄寡恩,難道我說得有錯嗎?當今陛下或是特例,但也有可能是暴虐的一面尚未表現出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