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正用小勺細細挑動花粉的陳文君,動作漸漸頓住。 嘴角原本掛著的溫婉笑意,也在緩緩淡去。 抬眼望著這些跟隨她一起長大的女侍,語氣淡淡道。 “如果有人不喜歡這里,我可以讓陳氏接你們回去。” 世族嫡女,從小便接受著獨特的教育模式。 因為她們在離家出嫁之后,在夫家都是正妻大婦。 仆從、女侍,乃至一府財權,皆由她們當家做主。 所謂妻,與夫齊也,根源便在這里。 所以哪怕陳文君過往待這些女侍素來寬仁,此刻這話出口,所以剛剛還喋喋不休的一眾女侍頓時噤聲。 見陳文君神色認真,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們更是面色一白,心生恐懼。 送她們回去? 這么多年來,她們之所以能擁有遠勝于其他女侍的地位,所仰仗的無非是與娘子從小到大的多年情誼罷了。 一旦離開了陳文君這個娘子的身邊,她們也不過普通女侍罷了。 要是真的被陳氏接回族中,不說再也得不到陳文君的照拂。 單說這個被自家娘子厭棄的名頭,就能讓她們墮入無邊地獄。 因為她們是奴,而奴的生死,只在主家的一念之間。 意識到這一點,幾人趕忙匍匐在地,叩首求饒。 “娘子,我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陳文君目光淡淡地瞥向幾人。 她性子恬靜,不喜計較。 可為什么她們卻總以為她這個做娘子的傻? 剛剛她們是在替自己委屈么? 不,她們是在替她們自己委屈。 本來她們可以憑借自己嫁作他人為妻,從自己分潤一些權柄。 可現在呢? 連自己這個主人,都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姬妾。 日后正妻入門,還要仰仗主婦鼻息過活,更遑論她們這些奴婢女侍了。 這種多年夙愿一朝落空的滋味不好受,陳文君也能理解。 只是她們錯就錯在她們眼皮子太淺,也太過愚笨。 她們也不想想,能讓涿郡陳氏將她這個嫡女送進來為妾的存在,又該如何可怕? 嫌這侯爺簡陋、寒酸? 那虞陽鄭氏一族的族地,樓閣殿宇甚至比她涿郡陳氏還要輝煌上幾分。 可如今呢? 俱成瓦礫、灰燼耳! 那曾經名聲也不小的鄭氏嫡女,如今又身處何人床榻之上? 有些事情太過殘酷,陳文君不敢去往深處想,也不想去想。 總之,就目前而言,她對如今這一切都還算滿意。 涿郡陳氏能在這席卷大半個幽北世族高門的動亂中得以保全,這就夠了。 而自己…… 這個姬妾身份,似乎還是自己不顧顏面跪在那人面前,苦苦哀求來的。 想到那天自己與那人初見的一幕,陳文君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羞燥。 遠勝尋常女子的面容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動人的酡紅。 只是這份暈紅之色隨著她思緒的收回也一閃而逝,沒有讓人看出絲毫異樣的端倪。 再次將目光聚焦在眼前這些不斷求饒的女侍身上,陳文君心中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只此一次。” 一眾女侍聞言,如蒙大赦。 “謝娘子……” 陳文君揮手打斷。 “如今我已為韓家婦,以后就不要叫我娘子了,叫夫人吧。” 陳文君記得當初教授自己的那位女先生,曾經教過自己一句話。 女子的一生,要想過得好。 就要在出嫁之后,第一時間學會如何扭轉自己的身份定位。 特別是她們這些世族貴女。 娘家是倚仗,是牽掛,但有時候也是麻煩。 而如何處理、平衡,更是一門莫大的學問。 陳文君過去對這門學問只是霧里看花,可通過這幾天的調香、靜思,卻是忽然隱約摸出了幾分門路。 涿郡陳氏可以幫自己在這侯府內宅中站穩腳跟。 可這背后卻也確實有些讓她有些煩惱。 正如離家前老祖說的那樣‘涿郡陳氏千年基業,是榮是損,皆系于汝之一身’。 直白一點說,家族需要她去討得那人的歡心。 至于方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陳文君手中小勺輕輕一顫,灑落了幾縷香粉。 剛想去擦,卻見其中一名女侍殷勤上前。 “娘……夫人,讓婢子來!” 陳文君借機定了定心神,隨口問道。 “這寶篆好聞嗎?” 寶篆未燃,本身也有香味。 見陳文君不再追究剛才的事情,女侍心中舒了一口氣。 可依舊還是懷揣著幾分小心,笑著道。 “不如夫人身上好聞。” 這句本只是哄陳文君開心的話,卻讓這位性子頗為淡泊的陳氏嫡女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臉色瞬間暈紅。 “胡言亂語。” 羞惱之下,口氣自然不好。 可常伴她身邊的這些女侍,自然能看出她并未真的生氣。 “不敢欺瞞夫人,確實如此。” “不信,夫人可以問她們。” 聽到同伴這話,其他幾名女侍連忙應聲。 “真的!夫人身上確實好聞。” 只是這話說著,突然其中一名女侍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