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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月初九,鎮遼軍誓師出塞,到如今已經快兩個月過去了。
一個多月前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慘敗,讓整個幽州的上空都被籠上一層陰霾。
因為這意味著那些該死的蠻狗,即將大舉南侵。
而有著當初定北、廊居兩縣當初的慘狀在前。
不少靠近幽北草原的百姓不得不背上行囊,離開了祖祖輩輩生存的土地,一路向南避難。
可很快他們便聽到一則出乎意料的驚人消息。
那就是鎮遼軍竟然在定北城擋住了數十萬蠻騎大軍的強大攻勢。
等等!
鎮遼軍不是潰散了嗎?
一眾背井離鄉南下逃難的幽北百姓,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只是沒人敢去確認這則消息的真實性。
正如此刻定遠縣城墻上的那些鎮遼軍將士,看著下方那些晝夜不停不斷沖向城墻的無數蠻狗,沒人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擋住這些畜生一般。
但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退路!
身后就是鄉梓!
就是父母兄弟!就是妻兒子女!
一旦自己退了,整個幽州都會血流成河,化作一方浮尸萬里的血腥地獄。
他們不能退!
也不敢退!
“殺!”
一批批蠻狗呼嘯著沖上城墻,又一批批被殺退。
而作為代價就是這片本就不算寬廣的城墻上,密密麻麻全是尸體。
戰況最激烈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時間清理腳下。
只能踩著那些蠻狗,乃至袍澤的尸體,繼續殺敵!
什么是血肉磨盤?
如今的定遠城上就是!
雙方都在發瘋似的往城墻上填充著無數的人命。
不斷拔高的尸堆,堆高了定遠城的城墻。
汩汩流下的鮮血,染紅了城上磚墻。
巨大的喊殺聲,震動了天上的云彩。
這里不是人間。
是地獄!
存在于人間的地獄!
“殺敵!殺敵!”
一道奮力高呼的身影,身上的黑甲已經支離破碎,手上的鎮遼長刀更是只剩半截。
整個人有如血葫蘆一般的他,怒目圓瞪,揮手砍殺了一名蠻狗。
可在這之后,卻忽然沒了聲息。
因為敵人的彎刀劃破了他的肚子,宣泄而出的內臟,已經掏空了他的腹腔。
他早就應該已經死了。
支撐著這一口氣不泄的,或許只是那一道不朽的英靈罷了。
“什長!”
城墻上傳來幾聲悲呼,可這份悲傷終究是短暫的。
很快便被四周那沖天的喊殺,淹沒于無形。
……
“媽的!那些蠻狗這兩天搞什么鬼!已經瘋了不成!”
“快!午字營的弟兄撐不住了!”
“快派人上去增援一……”
一道身影從城墻上飛身而下,沖下方疾聲喝道。
可他這話喊了一半,便忽然住了口。
因為眼前那一片空蕩蕩的營地,生生堵住了他的口。
而眼前那些為數不多卻掙扎著站起身的身影,卻是哈哈笑道。
“弟兄們,可休息夠了?”
“休息夠了,就上去吧!”
“夠了!夠了!走!上去殺蠻狗!”
“哈哈!不錯!老子早就等不及了!走走走!”
說著,一道道身上鮮血還未凝固的身影,直接站起身,快步向城墻上走去。
只是還沒等他們走上幾步,卻被一片呼嘯而至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看著那些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的身影,那些將士面色一沉。
剛想喝問什么,卻聽那些馬上的騎軍,忽然呼喝一聲。
“下馬!”
整齊劃一的動作之后,為首的那曲軍候面向那些血戰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的將士,喝道。
“禮!”
一陣甲胄碰撞的鏗鏘聲中,那些下了馬的騎軍瞬間完成了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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