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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進(jìn)出氣不得，手里仍然握著桔子。我掙扎著！可表哥把我的身體向后端，我的力氣和他比較如同妹妹在我面前柔弱一般，我覺得他沒有害我之意，所以掙扎中還是手里拿著桔子。

    我記不清這個時間是多長？終于表哥還是松了手，我累極了，蹲在地上。我的膝蓋頂住前胸，我試圖呼吸……可竟呼吸不動了？實踐證明：一個兒童（成人我不知道）被捂住口鼻之后，一段時間之后，即便是松開，他自行呼吸竟會發(fā)生困難！

    當(dāng)時，我蹲在地上，我使勁兒的吸氣，不知道怎么回事？很是難受，氣進(jìn)不去！我側(cè)過頭看看后背，眼睛上望。表哥站在我后面哈哈的笑著，龍兒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兒，嘴巴笑成了圓圈！伯伯一張臉靠近我，她笑得像是紅大媽。我真心感到厭惡！再往后看，是姑爺坐在椅子上，他背靠著椅背，叼著煙，他看見了我一副不屑，“嘿嘿”的一笑！

    三張人臉上，我看不到救援。我回過頭，看著地面，我用力鼓開肚子，使勁兒張開胸膛，終于恢復(fù)了，可以進(jìn)氣了！

    我緩緩地站起身來，手里的桔子倒還在，我的耳朵里不停的傳來奶奶對妹妹的斥罵聲！她生怕我們兄妹招待親戚不周。

    這兩位老人忙碌著，奶奶又要向女兒女婿和外甥們訴苦了。兩位老人不知道，他們的孫子，剛剛從自己親愛的外甥手掌中逃得一條性命！

    上午，大幺和伯伯都來了。她們來了就自己弄飯，這是一個慣例，表示女兒對母親的孝順。可惜，我和妹妹沒有因為親戚們的到來而輕松。這和之前有所分別，之前親戚們來了我總是逃到父親的房里看電視，任憑那灶房屋里奶奶的聲音有多少抱怨，我總當(dāng)沒事。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不一樣，奶奶對父親的不滿仿佛水漲船高，而對我和妹妹的謾罵更是變本加厲！

    她喜歡在親友們面前數(shù)落爸爸的不是，結(jié)果伯伯和大幺總是叮囑我和妹妹：“要聽話些哪！嗲嗲把你們養(yǎng)了這么大……”

    妹妹一臉的委屈，根本沒有妹妹分辯的份兒，我則惱火。

    父親的不是，根本不用老女人每天不斷的破口大罵提醒我們！我對父親的恨……自己的胸膛知道的最清楚！

    聽見奶奶在灶房屋里如同放鞭炮的聲音，不斷的埋怨父親的不對。我感覺沒意思，從灶房屋里又走到塌子里，索性跑到樓上房里，藏起來看電視。

    過了一陣，下面喊道：“哥哥，下來吃飯！”是妹妹的聲音。我也餓了，于是就下去。

    走到灶房屋里一看，還沒有，原來只是準(zhǔn)備要吃飯了。奶奶的聲音沒熄火，她埋怨的四處激射！仿佛話都講不轉(zhuǎn)了，半“我咧……”、半喘著氣兒，她索性把妹妹又是一頓罵。妹妹只要有一個動作不符合她的標(biāo)準(zhǔn)，她將趁此機(jī)會當(dāng)著眾親友的面不留情面的數(shù)落侮辱自己的孫兒孫女。

    我走到塌子里，逃回樓上去也不是，進(jìn)灶房屋也不是，緊鎖著眉頭顯得很苦惱。表妹也來到了塌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兩個人比較近。她側(cè)目看我，笑的真得意！如果這不是輕蔑，沒有其他內(nèi)涵。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何以對我如此？我看著她對我的蔑視，耳朵里又傳來奶奶大聲無休止的謾罵，她要趁親戚們來家，傾訴個夠！

    作為這個家的后世子孫，我反倒無地自容了！

    我作為這個家的唯一孫子，唯一后人，受不到半點(diǎn)尊重。一個被自己家人有著直系血親的家人如此成天侮辱大罵的孩子，別人又還忌諱什么？我感覺自己的青春和自尊被綁在柱子上，被自己的父親、奶奶他們一刀一刀的，被凌遲著，而外人看見了樂得如此，在我們傷口上補(bǔ)補(bǔ)鹽。我和妹妹痛的死去活來，我們的身心在痛！

    我不敢發(fā)作，也曾發(fā)作過，但換來的是奶奶更加嚴(yán)厲的破口大罵。她不缺這種力氣，如此的話，將會聽到一個家庭里，一個上完小的學(xué)生與他的祖母互相破口大罵，外人將會聽得清清楚楚。她邊在女兒面前數(shù)落著父親，邊氣喘著，上氣不接下氣，比跑步還難受。姑爺和老表也饒有趣味的傾聽奶奶泄洪般的訴罵。

    “弟兒放聽話些呢！”伯伯張開嗓子說道。

    “放聽話些聽沒？嗲嗲養(yǎng)您姊妹……放扎實些。”大幺溫和的說道。

    我忍不住說道：“……”

    “他就一套大道理……他老家伙……”奶奶在灶房屋里對我罵道。

    “他就跟博士一樣的！”

    我又被老人補(bǔ)了一刀。

    我獎狀沒拿到，還如此挖苦？我是這樣還了奶奶一句：“你個碩士！”

    親戚們一堂哄笑！

    我欲哭無淚，沖上樓去，滿肚子含恨！我往何處宣泄？

    小幺改嫁了，去了太平村一戶人家。男的倒也氣宇軒昂，前妻留給他一個兒子，很是標(biāo)志，和我不同的是他的眉毛濃黑，而我的眉毛像細(xì)線。明顯的區(qū)別是他沒有我苦惱，而我沒他快樂，不過我覺得他沒有我那么會思考，可我沒他成績好。

    雨停后趕集，我纏著小幺和他們一起去了場上。小幺在四年級的時候給我買過一件袍子，所以我覺得她不會拒絕。她果然沒有拒絕，她叮囑慧兒和我兩個男孩，到場上要聽話些，我們歡快的答應(yīng)了。

    到了場上，我和他看見了槍，這槍里面能裝上塑料子彈，可以瞄準(zhǔn)別人，起碼能嚇唬到別人。

    “我要！”

    “我也要！”

    小幺有些驚慌失措，她驚訝的問店主：“這又要多少錢呢？”

    “一把7塊，兩把14塊。”

    我和他都眼睜睜的看著玻璃柜子里面的玩具槍。小幺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掏錢了。我成功了，我心里驚喜！我的預(yù)謀得以實現(xiàn)，原先纏著小幺而不是爺爺就是為此。于是我兩個就各自拿著槍和子彈就迫不及待的對準(zhǔn)街邊的屋頂開槍，距離還是有十多米的，就是容易打偏。拿在手里還是蠻有手感的，得意極了！

    到了臨近過年，奶奶的老毛病又犯了。因為她病了，每次都是，而且病的奄奄一息。她走路都已經(jīng)走不穩(wěn)了，顫顫巍巍，快要駕鶴西去。但她躺在床上同樣在罵，精力聽上去又很充沛，情緒上很憤懣。爺爺生怕這位老伴撒手人寰，好讓他獨(dú)自面對這不肖的子孫。他買來面，下了吃，奶奶體會著爺爺對她的關(guān)心。鍋里的面也照顧了我和妹妹，面條吃起來熵人，我吃不了多少。

    外面陰冷的天氣，跟這個家的氣氛一模一樣。父親死在外面了，更好；不然他回到家，更可怕。

    大年三十晚上，加倍的難受！

    父親陰沉的臉，爺爺無奈痛苦的表情。爺爺?shù)淖齑綉?yīng)該是從婚變之后就開始變得一動一動，仿佛要訴說著什么？幺叔躲在樓上去了。

    房里傳來老嫗的呻吟：“嘖嘖……”

    “哎……呦……”

    “天哪……”

    奶奶忍受著劇痛，這大年三十晚上格外的疼！

    爸爸樓上去了。

    我和妹妹大喜！我們兩兄妹坐在火坑邊，挨著坐。我們像小時候那樣，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掐成鳥嘴形狀，其余三指內(nèi)捏，于是互啄對方的手。我和妹妹發(fā)出“嘿嘿”的笑聲！

    房里喊疼的那一位聽到了，她罵道：“您以為我們很快活！”

    聲音像是地獄里發(fā)出來的，我和妹妹不敢吱聲。終究是孩子貪玩的習(xí)性，于是又啄了起來。應(yīng)該是我，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您咧啊！您咧……我以后只一死噠……您就過您嘀好日子！”

    話是從奶奶在病床上咬牙切齒的罵出來的！

    可我們真的不是存心要惹她生氣的。

    “您不看電視就關(guān)了哈！”奶奶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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