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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過錯-《這個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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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被理的……人家孩子的發型就不像我,人家的發型怎么看怎么像那么回事!我的發型用爺爺的話來講就是“雞屎頭”、“蓋蓋頭”。我朝鏡子一照,頭頂就像個蓋,四周幾乎剃光!

    只要陰天了,奶奶在家縫縫補補,堂屋里多半有火。幺嘀嘀不知從哪兒兜來幾個蘋果,笑嘻嘻地奔進堂屋里。奶奶有點不待見他,“你來干嘛?”奶奶聲音很小,但不樂意就顯而易見。

    他倒是無所謂,嘻嘻地來了兩回,幾個蘋果我倒是想要,一股香氣在火坑邊,我聞得清清楚楚!聽他說是女兒回來看,給他包過來的,他于是就拿了幾個過來了。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聽說他在下邊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不然都上來坐坐的。想起小時候,那時家里還算舒坦,夏季的星空下我們一起在塌子里看電視,多熱鬧啊!可究竟病得怎么樣了?我沒下去問候。爺爺下去過幾次,看著自己的親兄弟病的仿佛就要離開這世上,老人還是有些惺惺相惜。從爺爺和奶奶的對話中,爺爺想必訓過賴子伯伯,意思是要他請郎中,打針,再去醫院里看看。試想,賴子伯伯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堂姐都輟學了,當時的經濟境況,哪兒有多余的錢做后續的治療?所以爺爺頂多是往下面去幾路,能看這兄弟多看幾眼,算盡人事了。

    放寒假,陰天,我在塌子里一個人不知道玩些什么?反正心里不高興,這個家一點經濟實力都沒有了。爺爺和奶奶在屋里,我鼓起勇氣,朝爺爺撒起嬌來,“爺爺,我要買火炮槍!”

    不等爺爺回答,奶奶便斥責道:“買什么火炮槍?書書書不努力讀!”

    “沒得錢買了,還哪里有錢呢!”奶奶的聲音中充滿嘆息!我也知道家里沒錢了,也就不再多嘴。

    過了一會兒,只聽見“噔、噔”的聲音,我立馬察覺到是火炮槍沒裝上子彈發空槍的聲音。我朝大門檻望去,看見爺爺從堂屋里轉過身來,他微笑著看著我,他手里拿著的不是火炮槍是什么?我跑了過去,接過來,雖說沒有發出響聲的子彈,但握在手里也很有趣!原來當初火炮槍丟了,我冤枉了幺叔,丟失的火炮槍是被爺爺悄悄收管了。

    臨近春節,我穿了一身新衣。這套新衣好像是小幺給我買的,穿過一次,去柏枝完小參加段考。后來奶奶就幫我收起來了,說是:“留起,過年穿。”

    終于過年了,她總算拿出來了,結果穿在身上就有些小了。

    一天早上,幺嘀嘀的女兒們來我們家,在我們家吃飯。她們吩咐我:“去把下面您幺嘀嘀喊上來,叫他來吃飯!”

    “哦。”我答應了便下去了。

    我到了下邊,堂弟堂姐和賴子伯伯三口已經搬上來了,只幺嘀嘀一個人住在老屋里。我走進堂屋里,側頭朝房里一看,看見幺嘀嘀剛好坐在床上,他看著我。他笑著,瞪大眼睛看著我!我看他,他看著我,我把問候說出來:“幺嘀嘀,叫我喊你到上面吃飯去。”

    他笑著,說道:“弟兒,越長越漂亮了啊!”

    我絕對沒有因他這句夸我的話而歡喜,我怔怔的看著他,他仿佛真的很想站起來,他想邁開腿,但似乎已經邁不動了。他沒有被病痛折磨之后痛苦的表情,這我記得。他對著我看,笑得很高興,我卻害怕了。我怕他突然撲過來,逮住我。

    我趕緊轉身撩開腿,邁過大門檻,使勁兒逃了!過堰堤到公路上,跑回家,上了塌子,我氣喘呼呼,說道:“我見過幺嘀嘀了,他說:‘不吃’。”

    大年三十晚上,我拿出小幺給我買的炮沖。這次她寄過來的炮沖引子特別的短,又是那種大炮沖。這種大炮沖柏枝街上都沒得賣,柏枝街上擺攤賣的炮沖比這小,但炮身好漂亮。我從抽屜斗里面拿出來,唯有這玩具幺叔不會眼紅。爺爺看見了,說道:“引子太短,你全都拿來,我幫你把引加長些。”

    我都拿出來,有一袋,大概一二十個吧。

    老人找來火藥引,用一個金屬鉆子,嫻熟的操作起來。爺爺坐在火坑邊,往后退了退,先是把一根根長的藥引剪斷,然后用鉆子朝炮沖的腹部鉆孔,再把引子插了進去。沒多久,所有的炮沖都加了引,這樣安全很多。

    我便拿了一個炮沖,用火鉗夾了一個火齒,去塌子里放,只聽得“嘭!”一聲,點放完成。又放了一個,“嘭!”

    老實說,我倒不是喜歡放這種東西。突然之間發出來的很聲音我不喜歡!只是有一種優越感,至少在妹妹面前,因為她從來沒有春節禮物。大年三十晚上,她只要出大門就會被罵。過年大人們禁忌很多的,所以我們孩子得越發小心。

    過年,我和妹妹還有慧兒還能從家人手上收到兩塊錢。我的兩塊錢不知道怎么結局了,妹妹和慧兒的兩塊錢,可能是1塊還是5毛,她和老表們一起買了搭炮。妹妹把搭炮放在衣兜里。妹妹的那件兜衣穿了幾年了!只要她穿得進去,家里人是不會給她買新的。再說了,秋姐的女兒蘭的舊衣也好像給了她兩件。妹妹歡快地在塌子里跑著,和表妹們玩,她跑著跑著,兩只手像是小鳥翅膀一樣一扇一扇。她的衣服被慧兒還是誰拉住了,結果衣前面的兜朝旁邊挪過去,只聽得“啪啦!”地響,原來妹妹扇動的翅膀打到兜里的搭炮。妹妹停了下來,后面的表妹們哈哈大笑!妹妹:“哎呦?”先是害怕,后是尷尬,最后也笑了起來!

    我帶堂弟和他家的親戚小孩兒去我家平上田里挖奇米(馬蹄果),天上掛著太陽,雖吹著冷風,但仍覺得舒適宜人。我們沒用撬或者其他農用工具,就憑小手挖開了凍僵的泥巴,掰出來一些奇米,洗了以后就塞在褲兜里和衣兜里。

    我知道父親和親戚在堂姐家里拜年,我直接去了堂姐家里。他們在老屋前面打牌,父親站在旁邊觀看搓麻將。我看見幺嘀嘀一屁股坐在草垛邊上,他仍然微笑著,看著他的子女們,地上鋪著一捆捆稻草,應該是他們墊的。日光灑在老人家的面龐上,他笑得真燦爛!

    我沒想到,麻將桌邊上的父親一張鬼臉,正盯著我,他厲聲喝問我:“從哪里搞的奇米呀你!”

    父親的聲音連親友們都為之一驚,仿佛麻將放下去的時候都在輕輕地放。

    我看著他,他仿佛要沖過來把我當眾暴打我一頓似的!我嚇得不知所措。

    堂姐走過來,說道:“弟兒,你還有沒得?”

    我從兜里拿出了幾個給她,堂姐很歡快地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打破了沉寂,打麻將的人又可以放心地把麻將落下去了。我卻被父親恨恨的眼神嚇得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會引發他的暴怒。他猴著背,兩手插袋,面目猙獰地看著我。他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助長我的報復心理。

    放假的時間過去得很快,最后的兩天,我感覺惆悵萬分!

    父親過年不會落下他的哥們兒,但還是排在了最后。除了羅書記家里之外,其他的位置我都不知道。年尾,我們去了鰲山伯伯家里,那次,我們還去了奶奶娘家人的墳上拜年!原來,奶奶還有個哥哥,不過早就入了土。奶奶的娘家已經沒人了,對她而言,她自己就是曾經不準孩子入睡的鞭炮鋪的最后幸存者了。路上,我參觀了鰲山村的田地山水,其風景之起伏跌宕比我們那兒猶有過之而無不及。原來奶奶小時候就在這里玩的!

    我們和伯伯大概是吃了午飯之后才回來的。回來到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不過天還早,外面的太陽仍然舍不得落下去。

    回來后,大家都在父親房里坐。伯伯坐在我這邊,父親坐在靠偏屋搬了把椅子坐著,記得先是伯伯說起:“走的時候xxx還給兩個孩子一人20塊錢……”

    鰲山馬老師家里我說真的,目前為止,我都搞不清楚他家究竟是和我們家怎么個沾親帶故,我也沒有向奶奶問起過。他本人是鄉里教師,他和他老婆都是個子偏高且身體硬朗的人,言語中既顯開朗又不失大家風范,頗有一種文化人的涵養,這是一般農村人少見的。他的兩個女兒更是扎實上進。那時候20塊錢說真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這是給我和妹妹的!父親他坐在椅子上,他如是說道:“弟兒,你的20塊錢就抵電費。三丫頭的20塊錢也給爸爸抵電費。聽話些!”

    我不應。

    “聽都沒嘀!你不放扎實些……”父親威脅道。

    我早就麻木了,父親他看著我,見我不應,又怒道:“聽都沒嘀!”

    “嗯。”我只得應一下。

    他又轉頭,對妹妹同樣厲聲吩咐:“三丫頭你也是嘀啊!您兩姊妹放聽話些!”

    一天結束之后,太陽公公也累了。太陽公公就從來不生氣,他休息一晚明天再出來普照大地!后來,我聽見奶奶訓斥妹妹:“這個丫頭,還哭啊哭?聽話些!您老家伙一年上頭收電費,還要屋里挺本!又不歸屋,前世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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