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高拱才調(diào)整好心情,立刻追問了一句。
“孔圣公,有個疑問,你們繞道外貿(mào),這一年來獲利幾何?”
這一句,把孔尚賢給整懵了,不要吧,這是高翰文要吃我孔府,徐家要吃我孔府,你高拱也要吃我孔府啊。
我孔府是冤大頭,誰都想來啃一口是吧?
氣氛雖氣憤,但眼下,孔尚賢還真的是被拿捏得死死的了。孔家現(xiàn)金流已經(jīng)斷裂了。再得罪朝廷,那這個衍圣公的爵位傳承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別這樣,孔圣公,朝廷不做虧本買賣,當(dāng)然也不會不近人情。你不說清楚,朝廷也不好取個中啊。”高拱現(xiàn)在正愁朝廷缺錢呢,吃誰不是吃呢?有冤大頭在眼前,他是絕對不拒絕的。
到這時,孔尚賢自然知道,這事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了。
為了爵位傳承,也只能忍了。
“閣老是問公賬還是私賬?”想清楚了的孔尚賢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仿佛一省的心氣都給打沒了。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就算保住衍圣公爵位傳承,他自己的命運已經(jīng)是可以預(yù)見了。
“公賬如何,私賬如何?”高拱好奇地問道。
“公賬是總賬,我們孔府總計聯(lián)絡(luò)了三千多加商戶,一進一出,所有商戶過賬孔府的買賣價差獲利大約是一百三十萬兩,孔府私賬還沒回本,前期投資了十八萬兩銀子修繕路面,倉庫中轉(zhuǎn),聯(lián)絡(luò)人員,配置車馬牛驢,剩下的一進一出估計賺七、八萬兩銀子。”
孔尚賢好幾次都覺得膝蓋有些軟,干脆認慫人到底直接給高拱跪下磕一個,只要能放過孔府這次就行。
好在孔圣人嫡傳后裔的面子還是抹不開,雖然雙腿有些打顫,好歹還是一直站著。
這里的回話,孔尚賢也使了個心機。既然那些聯(lián)合商戶找自己賠錢,干脆一口氣捅到朝廷。后面要是誰站出來索賠,那就只能自認和孔府一起走私了。
走私這事,說破天孔府也就是破財破爵免災(zāi)的事情,朝廷再逆天還不至于直接給孔圣人嫡傳后裔家主判刑。其他人可就未必了。哪怕后面根基深厚,但那些根基可見不得光。
不敢站出來,等朝廷結(jié)案后,那孔府也就可以翻臉不認賬了。磨平了這些饑荒,孔府才有可能在接下來強撐著熬過去,否則就連曲阜的民田甚至賜田都未必能保住了。
孔尚賢這點小心思,高拱當(dāng)然知道,但高拱對這個第一年就有總計一百三十萬兩銀子的更感興趣。
要知道,這可知道走私第一年的金額,如果第二年、第三年呢?
一百三十萬兩,孔府獲利七八萬兩。看上去是不高,那多半也是第一年花銷太大,如果后續(xù),怎么也有一個十多萬兩。要是規(guī)模起來還得翻倍。這筆錢,孔府賺得朝廷怎么賺不得。還得記在戶部名下才好。
想到這里,高拱已經(jīng)在心里盤算大明財政開源一盤棋了,西北的絲路商貿(mào)與羊毛紡織,遼東的山貨木材與牛馬養(yǎng)殖、河南的糧食與人力、山東的人力、浙江與南直隸的商稅。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東南的走私抽成。一下子,讓高拱覺得,徐玨朱雀國截斷海貿(mào)的威脅財政也不是那么嚴(yán)重了。
那徐玨再厲害也不過是水軍,只要陸路能過去,以大明天兵壓境,還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