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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掩飾得很好的疲憊。
使用太古權現(xiàn)對她來說是不小的負擔,尤其她其實按龍王的年齡來看甚至連幼年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早產(chǎn)兒。
路明非點點頭,“我知道。”他說。
他的心臟里澎湃的殺戮意志正不受控制地褪去,五度暴血帶來的強大和不可一世也都從高處跌落,屬于龍的意志不甘地在路明非的腦海中咆哮,但一只魔鬼的爪子從意志的更深處伸出來,將那股意志兇蠻地拉回了深淵。
“如果不是我的話哥哥你大概已經(jīng)死掉了。”小魔鬼出現(xiàn)在路明非身邊,他嘴里咀嚼著什么,咔擦咔擦發(fā)出叫人牙酸的脆響,仔細聽還能聽見野獸般的低吼。
“你體會過五度暴血帶來的力量了,和我們百分之百融合的龍化狀態(tài)還有些差距,但畸變的程度也已經(jīng)接近了某些人無法忍受的界限,他們原本就很懷疑你……總之你以后不能再做這種事了。”小魔鬼將折疊成燕尾的手帕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擦拭嘴角,臉上露出一絲回味的神情。
“你在吃什么?”
“你的垃圾情緒,太多了的話哥哥你會忍不住毀滅世界的。”
“好吃嗎?”
“不好吃,味道像是小蕾娜塔從愛斯基摩人的村子里偷出來的腌海雀。”小魔鬼癟著嘴,似乎對那種口感記憶猶深,此時回想起來依舊頗有些感慨。
“不好吃就別吃了,你們魔鬼不一直期盼著世界毀滅嗎?”
“還沒到時候。”小魔鬼聳聳肩。
這一次時間并沒有停止,被暴怒在空間的界壁上劈砍開的縫隙蠕動著自我修復,某種極不好的預感正在路明非和夏彌的心里緩緩升起。
“那是犬山賀和上杉越一直在調(diào)查尼伯龍根夜之食原吧?我以為他只是和東京城重合,沒想到居然連日本海也囊括了進來,龍族的力量居然如此強大嗎?”
龍王級的戰(zhàn)斗戰(zhàn)場是整片天空,況且赫爾佐格這種理論上強于四大君主的偽王。
他們此時所處的位置應該已經(jīng)離開了大陸架的范圍,距離東京灣至少有上百公里。
這也是他和夏彌可以肆無忌憚使用幾乎所有手段來攻擊八岐大蛇的原因。
可死人國度的內(nèi)部空間雖然紊亂如彭羅斯階梯,但顯得巨大根本原因卻是因為無限循環(huán)的階梯閉環(huán)。
就連號稱一切死人國度之主的大地與山之王尼伯龍根也不過能覆蓋一座城市,夜之食原憑什么能覆蓋東京都再加上數(shù)百公里的海域?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夜之食原并非是神代的白王血裔所創(chuàng)造的?”小魔鬼說。
他從路明非的身邊離開,繞著夏彌轉(zhuǎn)圈,上上下下打量著姑娘素白的小臉和微咬的牙關。
夏彌曾表現(xiàn)出過能抗衡路鳴澤那種時停現(xiàn)象的能力,就在路明非和她一起登上前往卡塞爾學院的CC1000次快車那天。
但此時她即使已經(jīng)喚醒龍王之軀,卻依舊沒有發(fā)覺自己面前就懸著那個被她懷疑是某個兄弟的魔鬼。
“你幾乎沒有跟我提起過夜之食原。”路明非說。
“它是白王創(chuàng)造、伊邪那岐繼承之后又被古代的蛇歧八家建設的神國,是高天原的倒影,所以你能在剛才那道裂縫中看到和那座被核彈摧毀的海底城市中心如出一轍的高塔。”路鳴澤說,“白王創(chuàng)造夜之食原是在和尼德霍格之間征戰(zhàn)的時期,她這么做的目的最開始被認為是為自己的血裔留下一片凈土,但后來闖入其中的龍發(fā)現(xiàn)所有被白王送進夜之食原的龍類都憑空消失了,從龍骨十字到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全都消失了。”
“存在過的痕跡意味著血肉,夜之食原吞噬了他們的骨血。”路明非說,
“對龍類而言骨意味著權而血意味著力。”
“Bingo,哥哥真聰明。我沒有見證過那一段歷史,可是根據(jù)我的推測,白王創(chuàng)造夜之食原這個尼伯龍根并非是為了給她的后代留下一片凈土,而是將它作為一種對自己的保護機制。”小魔鬼打了個響指,伸手從虛空中拔出兩把輝耀四方的寶劍。
毋須路鳴澤對他介紹,路明非自己便知道了這兩把寶劍在歷史中的名諱。
一者曰布都御魂,一者曰天羽羽斬。
它們都并非實體,而是小魔鬼從概念中召喚出來的武裝,類似于被融合入暴怒之中的圣劍杜蘭達爾。
路鳴澤隨意揮砍手中的利刃,幾十米長的刀光便直直地落向首尾相銜將森森白鱗如甲胄般暴露在外的八岐大蛇。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縮,五度暴血雖然已經(jīng)被強行終止,但燥熱的龍血還尚且沒有完全冷卻下來,他仍舊如真正的龍類那樣能夠看到空氣中元素的流動。
那兩道刀光落向八岐大蛇的時候,觀察元素的視野中似乎整個世界都暗淡了下來,所有的光都被抽走了。
其實并非所有的光都被抽走,而是天與地之間一切游離的元素都被黑洞般的引力拉扯向斬落在八岐大蛇鱗片上的刀光里。
但那看似毀天滅地的刀光根本沒有能夠落在八岐大蛇的身上,而是又一次在現(xiàn)實與虛幻的壁壘上撕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對白王那種級別的東西來說后代毫無意義,所有號稱擁有白王血裔的龍或者混血種其實都是她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消耗品或者說種子。”路鳴澤說,
“種子存在的意義就是生根發(fā)芽,白王分享了微不足道的權力創(chuàng)造神代三分之一的幼龍,這些幼龍成長起來之后逐漸補全了他們殘缺的基因并自行從世界的規(guī)則中竊取了海潮般澎湃的權力……但那位白色的至尊還沒有來得及收割自己的成果便在與尼德霍格的戰(zhàn)爭中失敗并殞落,隕落之前她用夜之食原殺死了幾乎所有純血的白王后裔,將他們的一切都收束在尼伯龍根的規(guī)則中,但沒有人能利用這些力量7,直到白王重回世間。”
路明非抓住了小魔鬼話中的重點。
“什么叫除非白王重回世間?”他問。
“哥哥你已經(jīng)猜到了不是嗎,赫爾佐格與伊邪那岐的融合如果成功,最終必然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結(jié)果。縱使他們再也無緣至尊之權,卻也可以在大地的最東方舉起用人類的鮮血染紅的大纛,掀開新一輪的征服。”
“可是八岐大蛇畢竟不是赫爾佐格自己孵化出來的龍軀,他們之間存在排異性而且伊邪那岐不會甘愿成為其他人登上王座的臺階,他們會在意志中交鋒。”路明非絕非很多年前初入卡塞爾學院時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深入了解過赫爾佐格這個人物并使用自己的S級特權翻閱過那些用無數(shù)血腥手段得到的研究成果之后,在對龍類的研究領域中他所知道的秘密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多得多。
“儀式已經(jīng)開始了,他們的意志在交鋒,基因卻在互相補全。對于我們來說不久之后從繭里面孵化出來的東西并非白王,但對夜之食原而言不管蘇醒的是赫爾佐格還是伊邪那岐,他的身體里都流淌著最接近神的血液。”小魔鬼整理自己的衣領,路明非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這小家伙居然換上了一件得體的黑西裝,胸前還別著一只白色的玫瑰。
西裝的領口中能看到白色的襯衣,身后竟然還貼心的為魔鬼準備了能讓他們展翅而不損害到西裝本身的開口。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白色玫瑰是送葬用的,所以在你的劇本中今天是誰的葬禮?”路明非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當然是我自己的啦,我對死亡這種事情已經(jīng)翹首以盼了好幾個紀元那么長的時間。”路鳴澤歪歪腦袋,聲音仿佛歌吟,“八岐大蛇和赫爾佐格用諾頓曾經(jīng)使用過的方法融合了,并且正在重新孵化。這片海域原本就是白王的領地,現(xiàn)在整個世界都在歡呼,日本海就是他們用以孵化的子宮,而夜之食原則是誤將這個胚胎認作白王的、忠心耿耿的帶盾侍衛(wèi)。”
“為什么不是帶刀侍衛(wèi)?”
“因為尼伯龍根本身不具備攻擊性,可是哥哥你要是想殺死正在孵化中的那頭怪物是幾乎不可能的,你所有惡意的嘗試都會被尼伯龍根所阻攔,它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幾乎無法被摧毀。”小魔鬼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他張開雙臂輕輕的擁抱路明非,“方法我已經(jīng)交給你了,Something for nothing,我們有時候為了達成目的總得付出一些代價,用我的命來換取咆哮世間的權與力,很值得。”
“其實并不是這樣的對嗎,這個世界總是將無數(shù)的悲傷和痛苦壓到每一個人的頭上,可它很少讓一個人真的陷入絕望……老祖宗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間萬物總有一線生機……你是否知道某種方法,我們可以不用交易也能殺死赫爾佐格。”
路鳴澤沉默了一秒,他輕輕地笑起來。
“哥哥你比以前聰明太多了,都不像是你了。”
“少他媽廢話,告訴我該怎么做。”路明非冷冷地說。
“審判,言靈.審判的效果是召喚死亡的概念,或許可以讓尼伯龍根產(chǎn)生誤判,把這種力量識別為同類,讓死亡的概念落在那枚異形的胚胎上。”路鳴澤聳聳肩,“可是我得提醒你哥哥,上杉家主使用了黃金圣漿之后如果不再念誦言靈,那么她的血統(tǒng)將會長期處于穩(wěn)定狀態(tài),可以談戀愛牽手摟小腰甚至滾床單給你生個崽什么的……可她已經(jīng)在剛才使用過審判了,她的身體瀕臨崩潰,現(xiàn)在還沒有像過去那樣被狂躁的白王之血侵蝕是因為身體里的黃金圣漿仍在竭力壓制龍血中的毒性……作為你最親愛的弟弟我得提醒你,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讓上杉家主使用言靈,否則被黃金圣漿壓制的毒性會瞬間摧毀他身體里在這些年由自身免疫系統(tǒng)建立起來的脆弱防線。”
“我知道,我從沒打算讓繪梨衣去做這件事情。”
“零也不行,她的言靈鏡瞳雖然成功復制了那種能夠?qū)κ篱g萬物下達死亡命令的圣言,但那并非真正的死亡概念,會被尼伯龍根認出來。”小魔鬼聳聳肩。
“我可以再次進入五度暴血,龍化之后除了那些唯有龍王可以念誦的滅世言靈之外,我可以使用世界上任何一種圣言的能力,審判也不例外。”路明非輕聲說。
其實就算小魔鬼不告訴他,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
暴血殘留的毒性仍舊在這具脆弱的身體中橫沖直撞。
但有些人天生就不怕死。
路明非以前恐懼死亡,此刻回想起來卻覺得過去的他其實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并沒有什么價值。
對那時候的路明非而言這個世界就是操蛋的代名詞,他喜歡的女孩永遠喜歡另一個人、他想回頭去擁抱某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永遠已經(jīng)離他遠去。
而今天的路明非不再恐懼死亡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他想保護的人。
那該死的命運已經(jīng)被逼到了絕路,難道真的要在此刻放棄嗎?
不,他絕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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