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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過去二十分鐘，哈里這才上浮，大口大口地呼吸，待氣息平定后他用手將濕噠噠的頭發稍微往后理了一下，見父親不在旁邊，便將臉埋入水里，他看見父親也雙手抱胸體驗瀕臨死亡的感覺。

    片刻后，格菲爾露出水面，他很快便瞧見了哈里。

    “瀕臨死亡的時候，你在想什么？看到了什么？”格菲爾問道。

    “那刻我試圖思考生命的意義以及死亡的本質，這些估計是人類永遠都研究不透的命題……越是瀕臨死亡的時候，越是難以思考這類哲學問題，最后大腦里只剩下似乎來自大腦深處的混亂噪音以及線狀的彩色波紋……你呢？父親……”

    “想我們這種人能有什么高深莫測的想法以及稀奇古怪的大腦映像，從入水的那刻起，我的思維便自動跳躍到計時這強制性的命令上，我的基因里早已寫好了讓自己脫離危險的程序，先是對身體進行評估，缺氧時間因小于二十五分鐘四十五秒……。”

    聽說后，哈里對自己的父親隱約生出幾分同情，“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父親寧愿讓我接受一個未開化人的基因，也不愿意使用他自己的基因。”

    “各有各的利弊吧……現在我們得好好規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但愿那顆水晶珠蘊含神力。”

    “嗯，接下來你得接受逐漸高強度化的專門訓練，有體能訓練、反應訓練、邏輯訓練、心智訓練、語言訓練以及殺手技能訓練。除了這些訓練外，你每天都得提高知識儲備量。”

    “難道這些不能提前輸入腦中嗎？”

    “不可以，這樣極易導致意識紊亂，這甚至比意識被吞噬還棘手。”

    “基因提供者的容貌可有記錄？”

    “沒有，不過我對此還有印象，可以描繪出大致模樣來。”

    “我想看看。”

    “好，回去便描繪一張。”

    “那就現在吧……”說罷，哈里便回走，格菲爾在其身后默默跟著不提。

    卻說格菲爾所說的基因提供者是何容貌。只見格菲爾先是在紙上用紅、黑兩種顏色的筆將所描繪的那個人的臉上的涂抹物，后面用細筆勾勒臉型，最后繪出頭發。整體看上去是一位留著短發的強壯男青年，清秀臉上涂抹著紅黑相間的顏料。

    “這些涂上臉上的顏料有何作用？難道是地位的象征？”

    “可能吧，這個我還沒弄清楚，不過我發現這里臉上有涂抹顏料的人是十分罕見的。”

    “這未開化人的基因有什么缺陷？”

    “其實也沒什么缺陷，只是他們大多數基因都被病毒鎖定。”

    “他們的語言與文字可有研究？”

    “有；不過只研究個別具有代表性的，其研究結果在那個書架上。”

    “這附近的地形可有勘察？”

    “有，這是掃描后得出一個半徑為二十七萬公里的三維地形圖。這些東西你都可以使用，我先出去給你弄些美味補補身子。”

    “好的，父親！”

    說著，格菲爾便轉出門。哈里滑動著三維地圖，目前他們正處于地圖正中心的位置，上面顯示著“基地”二字，四周是方圓四千萬平方公里的“d10森林”，森林往東是“d4高原”，再往東則是丘陵地貌；往南是“d5火山群”，再往南是汪洋；往西是“d7高原”，再往西則是平原地貌，往北是“d5草原”，再往北是冰川地貌。各大區域的特殊地區都有很詳細標注，哈里移動到“d4高原”，因為他注意到這上面有一處紅色小點，毛孔般大小。“應該是某種標注”想著，他于是用兩手指緩緩放大地圖，原來那個看上去像紅色小點的標記果真是標注，標注方式是將文字以環狀形式標注的，上面清晰可見：墜毀地-天都；下面還有幾十排細小的黑色文字，由于背景是彩色的地形地貌圖的緣故，這些文字看上去有些模糊，所以哈里試著將文字從地圖中挪出，沒想到真的可以移動，于是他將這幾排文字拖到地圖外面的空白區域，現在清晰了許多，上面寫著：1、天都，海拔高度約兩萬六千米，外圍城墻大致沿懸崖邊上建筑，兩端可能設置瞭望臺，是天都的至高點，其高度約三千五百米，城墻的平均高度為兩千五百米，其高出城內的至高點——a山，約五百米；城墻基底厚度未知，或許在一百米左右，橫截面未知，為倒梯形的可能性較大。2、天都所在的懸崖之下有眾多向東、南、北這三個方向延伸的道路，路上皆是些赤著腳，全身邋遢的行人，他們穿著各異，言語不同像是來自不同地區前來朝拜的信徒，可當中大部分都被守門士兵拒之門外。3、根據間諜蠅傳來的記錄，天都附近大概出現十一種極具差異性的語言，經過綜合評估，其重要性占比由高到低排列分別是：l1-45.31%、l2-21.77%、l3-10.98%……

    看到這，哈里對這天都的語言結構體系產生點興趣來，可他在三維屏幕中找尋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跟語言相關的記錄與研究，“應該不可能，依父親的習慣，他極可能早已將這些語言研究透徹，可這些資料都存放在哪里？”，哈里望了望四周，金屬架子上中間三層那一排排編好號的黑色密碼箱進到他的視線中。“這位置不僅顯眼，而且很方便取放，想必這里面存放著很重要的東西。”想著，他走上前去，仔細觀察一番，“一共三十三箱，一層正好十一箱，顯然是三箱為一組，組編號從01到11……每個箱子的都是采用六盤三十六轉盤的機械式密碼鎖盤……這該不會與那語言重要性占比相對應吧？”

    就在此間，格菲爾進到這研究室里，他突然說道：“很不錯，你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思考到正確方向，不錯。”

    “父親，這里面難道存放的正是那十一種語言的研究資料？”

    “不對，我這些年來只研究一種語言，不過還未研究完畢。”

    “是l1嗎？”

    “是的，我將其當作天都第一語言。只要仔細研究便會發現這個語言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議，這些年我除了研究這語言外，就是探究這些未開化人為什么可以創造出如此富有魅力的語言。”

    “比金昂神教語言還有魅力嗎？”

    “不，這二者不可相提并論，神教語言是金昂神教組織在‘神’的點化下創造出來的一種高度抽象性的語言，任何語言都不可與之比較。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金昂語言沒有這l1語言高效。”

    “這些未開化人真能造出這樣的語言？”

    “是的，對這語言的初步研究結論在第七組的箱子中。”

    說著，格菲爾將那三個編號為07的箱子放置在桌面上打開，只見眾多發黃的粗糙薄紙整整齊齊疊在箱子里，這些薄紙每隔一定距離便被一個打磨光滑的木板隔開，木板邊緣開有一小孔，上面系著標簽。

    格菲爾找尋一番后，從箱子中取出一疊厚厚的薄紙，紙張的頭部被草繩捆綁，第一張上面寫著“l1語言效率分析總結報告”。

    “這是基于句法樹模型下所分析出l1語言的詞匯信息速率，通過平均語速、信息密度，得出在每秒37比特左右……”

    “這和金昂第二語言差不多。”

    “是的，因為大腦限制了語速，信息密度越高的，往往語速越慢。例如：金昂第二語言信息密度為0.91，音節率為6.19，相對信息率為1.08；l1語言信息密度為0.94，音節率為5.18，相對信息率為0.94。”

    “估計是處理信息的水平大致相同，不過在這點上看不出l1有多么高效啊。”

    “你看這一部分，‘信息熵’，這是最重要的部分；它的信息熵高達11.56……”

    “有兩個因素可以使l1語言信息熵這么高，要么是符號多，要么是符號頻率分布均勻。”

    “二者都有，不僅文字間的關聯性很小，而且還多，共有四萬八千余字，常用文字數量達到在三千左右。”

    “父親，我覺得這很可能不是語言，可能是某種咒語……故意弄得這么玄乎，不易讓人理解。”

    “可這個l1語言滿足齊普夫定律。”

    “哦，那很可能是語言……父親，你研究這得先建立l1語語料庫，而這需要你收集大量書籍，既然你弄得到這些，為何不將水晶珠也弄來？”

    “這可不好弄，探測器一飛到附近便會出現失穩現象，這些書籍是從那些去天城朝拜的信仰者手中劫來的。”

    “語言發音如何解決？”

    “通過控制那些信仰者的意識讓他們自己讀出每一個文字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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