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陳青兕,蕭灌有一種感覺,這一回護犢子的張老太爺興許要吃虧了。
就陳兄這樣的人物,即便沒有蕭氏的相助都已經有崛起的勢頭,現在有了蕭氏為后盾,他日青云直上,吳郡張氏怕要后悔今日之舉。
陳青兕道:“當日殺我的還有第六人,與那五人不同,從頭至尾我都不曾見他模樣,只是關鍵時候的一箭,又準又狠,當胸射來。若非在下習慣懷藏一書,在休息空閑時翻閱,那一箭足以致命。暗中的人才是厲害角色。細細想來,其實我還得感謝那五個蠢貨。沒有他們這一鬧,讓暗中之人跟著我到了一個偏僻之地,突施冷箭,我這條小命未必保的住。最后的結果……八成是被獵人失手誤殺,以此結案。”
匡正只是捕快,沒有審案斷案的權利,義興縣的大老爺們大多腐化,哪里會為了他一人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蕭灌頷首道:“此事我們也派人調查過,全無消息。正如陳兄所言,此人才是真正的好手。你那邊有什么線索,若是有,在下可安排人調查。”
陳青兕搖頭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對方并非周邊村里人,不熟悉山里環境。我中箭后滾下了山坡跌落山道,在得到救援之前尚有一段空余時間。那段時間足夠對方確認我是生是死。但那刺客沒有,我不覺得是他對自己的箭法盲目自信,而是他并不知道哪里有下山道之路。那條山道頗為隱秘,但銅官山附近的百姓都曉得。因為山道下盛產金櫻子,是一種名貴的藥材,每年都會有人走小道下去采摘。”
蕭灌略作沉吟,笑著說道:“如此某有兩個猜想。”
“請講。”
“其一、此人才是真正的火鳳余孽。其二、此人是我蕭家人所派。”
陳青兕頗為意外,重新審視了蕭灌道:“怎么說?”ap.
蕭灌知他詢問的是“其二”,苦笑道:“本來家丑不可外揚,只是某知道,此事不說清楚,陳兄與舍妹之間將會有一根看不見的刺,不利于你們之間的關系。”
他負手而立,看著滿湖荷花,說道:“我蘭陵蕭氏起自兩晉時期,以軍功起家,多年來一直居于江南,為江南士紳之首,成為一支能夠與關隴、山東媲美的存在。這份榮耀,族中有一部分人難免自傲,將所謂的出身看的比生命更加重要。舍妹乃蕭氏直系血脈,往上可追宋武帝的母親蕭太夫人,往下亦有前朝皇后蕭氏及當朝淑妃。他們覺得讓舍妹下嫁于陳兄,玷污蘭陵蕭氏之名。有些人甚至表示讓舍妹等待朝廷判罰,亦好過讓蘭陵蕭氏之名蒙羞。”
蕭灌說到這里,牙根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聞:“簡直混賬透頂!”
陳青兕并不意外,別說是古代,后世他都見過這樣將宗族血脈看的比天大的人,數量還不少。
蕭灌長吐了口氣道:“好在家主明事理,并未同意,叔父這些年也積累了不少人脈,定下了婚事。至于會不會有人不甘心,暗中派了人真就不是在下能夠知道的了。至于到底誰有嫌疑,不少都是長輩,不敢胡亂猜測,還望諒解。只是可以肯定,此事與族叔無關,得知陳兄遇刺,最惱怒的便是他了。也是他安排人調查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