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石柱城東二十里,有一座山嶺拔地而起,奇峰突兀,山勢險峻,這便是萬壽山。 萬壽山中并無神仙,也無道場,兩邊皆是斷崖絕壁,易守難攻,倒是練兵的好場地。自打秦良玉嫁給了馬千乘,她協(xié)助夫君建立了一支以秦氏和馬氏子弟為主的白桿兵,就常常在這山里練兵。 深秋時節(jié),石柱城里還稍覺悶熱,可山里已是寒意逼人,即便穿了棉甲也不覺厚重難耐。秦良玉此時正是披了一身棉甲,對襟無袖的甲衣,上面綴滿鐵釘;各有護(hù)肩兩只,以紐襻扣固定;下為甲裳,分作兩幅,綴于裳腰,甲面同樣錠有鐵釘。 秦良玉才耍完一套自創(chuàng)白桿槍法,渾身已經(jīng)熱氣騰騰,正自坐下歇息,她夫君便遞來一罐子水。秦良玉伸手接過,仰起頭喝了一大口,放下罐子,又抽出腰間別的布巾擦起汗來。 這套白桿槍法是借鑒了楊家槍、少林棍法和沙家竿子的長處,結(jié)合了刺、挑、鉤、劈等八個特點。楊家槍利于行陣,少林棍法則取之靈活多變,而沙家竿子,雖出自回族槍法,但進(jìn)退奇伏,跳蕩盤旋,亦有能事。 馬千乘剛才觀妻子演繹的這套槍法,覺得又精進(jìn)了一些,不禁一陣高興:“貞素,你這套槍法已經(jīng)趕上為夫的了,要是為夫再不努力,恐不及吾妻也。只不過……” 秦良玉聞言抿嘴一笑,但她知道馬千乘深諳武藝,定是看出她這套槍法里的不足才出言評說,她笑吟吟的看著他,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槍本為戰(zhàn)陣而設(shè),所謂十槍九扎,扎才是槍法之精髓,以攻為主。不過……像峨眉槍法之不言步法,不言立勢,為夫卻不敢茍同;以及楊家槍里也存在‘撒手殺去而腳步不進(jìn)’,或為缺欠。” 秦良玉一點就透:“夫君的意思,我這套槍法里,步法還有所欠缺?” 馬千乘笑著點點頭:“足不可松,其妙在于活,退則以長制短,進(jìn)則以短制長。” “足不可松,其妙在于活……”秦良玉口中反復(fù)咀嚼著這兩句,緩緩地,身體輕輕扭動起來,帶起腳下也跟著前后挪移,仿佛在領(lǐng)悟其中的奧妙。 馬千乘看妻子如此專注,不忍心打斷,但心中卻有更重要的事要與她商量,只得說道:“貞素……” 半晌,秦良玉才醒悟過來:“嗯?”她見夫君似有話想說,卻又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想了想,便知夫君在擔(dān)心什么。 “夫君,可是想說咱家與楊家?” 馬千乘兩道劍眉緊鎖,一斂剛才的好心情,而顯得有些沉重:“我已經(jīng)接到了李總督的征調(diào)信,信中命我率土兵前往播州協(xié)助剿滅楊應(yīng)龍。” 秦良玉面帶微笑始終靜靜聽著他說,良久才回道:“夫君擔(dān)心母親和小弟那里嗎?” 馬千乘聽了卻抿住嘴,半晌不說話。 “夫君,還記得當(dāng)初咱組建白桿兵的時候,我怎么對你說的嗎?”秦良玉粲然一笑,勸他道:“今四方多故,石柱乃黔、楚、蜀之交界,不可不練兵,是為保境計。” 馬千乘點點頭,他自然記得妻子說的這句。 “其實同理,征播,往小了說就是保自己的家園,咱石柱九溪十八洞廣二百三十里,袤二百四十里的地域;但往大了說也是執(zhí)干戈以衛(wèi)社稷。” 聽了這話,馬千乘心里一震,是啊,執(zhí)干戈以衛(wèi)社稷!不正如他的祖先伏波將軍馬援那般,西破諸羌,南平交趾,鎮(zhèn)三輔地而使之不驚,擊五溪蠻而迄于垂成,矍鑠之年,尚思馬革裹尸…… 而他今年不過三十而立,怎就畏畏縮縮起來? “貞素,我懂了。”馬千乘心電轉(zhuǎn)念間,一下就想通了,“此次也算是我石柱馬家清理門戶的大好時機(j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