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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平安冷冷道:“你曾在信陽做安撫使?”
鄭挺仍未察覺,反是喜道:“對啊,對啊,你知道我,我就說,我出名的很,我是大宋重臣,韓侂胄見了我,也要客客氣氣。”
蕭平安道:“十余年前,你在信陽,有個孩子送去給你一個玉盒,你還記得么?”那本是個象牙盒子,但在蕭平安記憶中,也分辨不出質地。
鄭挺猶如五雷轟頂,此乃他生平最大的秘密之一,怎會又被人知道?先前在燕京,自己就因此事倒霉。瞪大眼睛看著身前這人,卻著實毫無印象。
蕭平安淡淡道:“我就是那個孩子,你把我關在大牢之中。”微微一頓,道:“盒子里是金人謀朝篡位的證據,因為它,整個里縣的人都死絕了!”他本不知其中究竟,還是與沈放結拜之時,才知端地。此際往事潮涌上心頭,他眼角不住抽動,努力壓抑,慢慢把話說完。
他的一字一句如同重錘,一記一記猛擊在鄭挺心頭。
鄭挺其實如今也不過才六十余歲,但幾經變故,這一年更是從云端跌落淵底,早已被消磨的形銷神散。多年前的記憶早已彌散,但他腦海中電閃雷鳴,多年前那個穿著不合身袍子,膽怯到手足都無處安放的孩子,與眼前這威武高大的漢子慢慢重合。
鄭挺喉頭干咳一聲,氣息卻未出來,堵在喉頭,瞬間面色已是通紅。他右手忍不住掐住喉嚨,卻還是進出不得氣息。他人歪倒在地,口角流涎,目光開始渙散,一股惡臭自他下體溢出。
焦黃的黃鼠狼肉就在面前,發出誘人的香氣。他忽然不管不顧,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一條。
這一抓卻耗盡了他殘存的力氣,滾燙的肉抓在手中,卻無論如何也送不到嘴邊。他如此渴望這一口肉,過去的功名利祿,妻妾兒子,富貴奉承,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只想咬一口肉,他望向蕭平安。
蕭平安無動于衷,坐在原地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鄭挺拼盡全力,試圖挪動頭部,去夠手里的肉,但嘴和肉還差三五寸,他已經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蕭平安沉默無語,鄭挺是將自己關入大牢,將燕長安和沈放父母拼死送出的密函交給金人。但也正因為他,自己遇到紫陽,學會“明神訣”,再遇韓謙禮,然后是師傅師娘。
他抬頭望天,天空日頭高懸,卻無一絲暖意。他不再是那個一無是處,孤苦伶仃的孩子。但如今,他也是一無所有。
懷揣一只吃剩的黃鼠狼,蕭平安離了臥龍崗。向南陽方向而行,行出數里。一路人跡罕逢,炊煙少見,雖是臨近大城,一樣的蕭條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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