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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解圍壹-《無雙群俠傳》

    感謝背水、念昔的支持,山高水長,一如既往!

    自周代伊始,一直到宋代之前,城鎮(zhèn)中均實(shí)現(xiàn)坊市制度。“坊”即為民眾聚居之處,“市”則是商貿(mào)交易之所。坊內(nèi)不設(shè)店肆,市內(nèi)不住家,坊與市之間有高墻間隔。坊通常只有一門,有專人看管,晨啟夜閉,內(nèi)部還有人巡視。

    到了宋朝,城市愈發(fā)龐大,也愈加繁榮,連宵禁也逐漸被慢慢廢除,坊與市之間的界限逐步被打破。至道元年(995),宋太宗下令:命時任參知政事的張洎將京城內(nèi)外的八十余坊改成廂。由此,傳統(tǒng)的坊市制度開始向廂市制轉(zhuǎn)變。

    吳曦所住的安民坊也是如此,出了小巷便是一條大街,其中商賈林立。沈放自巷中出來,卻是一愣。方才他來時,這街上還是人來人往,這沒有多少功夫,街上卻已是空空蕩蕩,兩旁商鋪盡皆閉門,甚至有的連窗戶也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沈放自北向南,未行幾步,就見前面十字街口,東西兩側(cè),兩伙人正兇狠對峙。兩邊都有上百人之多,個個面目猙獰,一望便非善類。東邊之人皆是白衣,西邊之人全著黑衫,個個長刀出鞘,嚴(yán)陣以待。

    沈放只道是遇到了城中地痞的械斗,宋時各大城鎮(zhèn),地痞無賴眾多,拉幫結(jié)伙,欺行霸市,索要錢財(cái)。為了爭奪地盤,經(jīng)常大打出手。只是臨安畢竟是天子腳下,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陣仗,也是罕見。

    沈放停住腳步,站到墻角,打算尋個隱蔽之處。留神四下一看,卻發(fā)現(xiàn)周圍有不少人正與他一樣偷看,或藏身墻角,或是自窗中偷窺,更有幾個,竟是大喇喇站在屋頂之上。其中多半都似江湖人物,還有幾個雖是便服,但腳踩官靴,藏在角落中也是一副趾高氣揚(yáng),一眼便知乃是官府中人。

    沈放見此陣仗,知道必不簡單,也是來了興趣,走近幾步,駐足觀看。只見兩撥人馬以十字路東西街口為界,已經(jīng)列下陣來。最前面卻是各放著一張椅子,兩人坐在椅上,遙遙相對。先前沈放視線被人群遮擋,竟是未曾注意,西邊椅上一人,花白長須,年過六旬,竟是玄天宗淮南東路的副堂主平云劍鄧飛,沈放初入臨安,便曾與他一戰(zhàn)。此際未過多久,這鄧飛卻似老了許多,坐在椅上,一張臉陰沉沉,如罩寒霜。東邊椅上,一人四十多歲年紀(jì),瘦長臉孔,臉上隱隱一道刀疤幾乎從額頭劃到嘴角,甚是可怖。沈放卻覺此人也有些眼熟,但在哪里見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就在此時,忽然震天階一陣大吼,雙方同時殺出,黑衣漢子如一道黑墻推進(jìn),白衣漢子如一股大浪卷來。街心兩端不足五丈,雙方發(fā)足剛剛起勢,沖出不到八步,前頭之人已經(jīng)迎面撞到,恰在街心正中。雙方刀劍并舉,就見血光飛濺,瞬時就有數(shù)人倒在地上。身后黑白衣漢子不斷涌上,刀光劍影,混戰(zhàn)一團(tuán)。

    那街道不足三丈寬,路口卻是廣闊許多,乃是一處圓形的廣場,街道在前段如碗口般敞開,眾人舞動弄劍,也可容得十多人并排廝殺。西邊黑衣人當(dāng)先一排人更為兇猛,第一次碰撞便是占了上風(fēng),壓過街心,沖入白衣人陣中,隨即便被纏住。黑白衣漢子在街心捉對廝殺,戰(zhàn)團(tuán)越擴(kuò)越大,也向街道南北兩端蔓延。

    沈放見瞬間已有人到了自己前方七八丈處,他倒也不懼,只是萬一被卷入其中也是不妙,索性飛身上了屋頂。居高臨下,反看的更是仔細(xì)。

    他上到屋頂之上,這才發(fā)現(xiàn),此際街口一周的屋頂之上,已是站了多人,稀稀落落,各自占據(jù)一個屋頂,街心有幾處樓宇甚高,樓上欄桿處也有人憑欄眺望。見沈放上來,有幾人回頭看他,彼此都是不識,又齊齊轉(zhuǎn)回頭去。

    沈放落足的這處屋頂之上,此際已并肩站了兩人,都是一襲紫色長袍,胸前有云紋,顯是出自同門。沈放也見過不少門派弟子,但論服飾都遠(yuǎn)不如這兩人華麗精美。兩人都是背負(fù)長劍,一高一矮。矮的那個三十余歲,略高一人二十七八歲模樣,都是劍眉星目,英俊瀟灑。兩人相貌倒有六七分相似,神情卻是各異,年輕一個面色沉靜,站在屋頂,泰然自若,矮的那個卻是一臉傲然,一副盛氣凌人之色。

    見了沈放,矮的那個臉上立現(xiàn)厭煩之色,就要開口,卻被身邊那人微微抬手阻住。

    沈放知道自己貿(mào)然上了人家占下的屋脊,定是惹人不快,見那人倨傲,也不愿生事,拱一拱手,自走到一側(cè),遠(yuǎn)遠(yuǎn)躲開兩人。

    就這片刻功夫,街心已是血流成河。眾人擠作一團(tuán),每一刀砍下,每一劍刺出,就有人要中招受創(chuàng)。只見人潮涌動,刀光練練,血光飛濺,呼號叫喊之聲不絕。沈放看了片刻,也是愕然。他與人動手,多是單打獨(dú)斗,還從未見過如此多人的混戰(zhàn)。

    戰(zhàn)局更是慘烈之極,眾人擠作一處,不知道哪里就有一刀砍來。沈放見一黑衣人,手持長劍,瞬間連殺兩人,劍法實(shí)是不俗。對手見他厲害,一白衣人閃身而至,一刀砍來,刀勢凌厲。使劍黑衣人閃身躲避,卻不想正撞到一白衣人身前,那白衣人手起一刀,正砍在他肩膀之上,那人長劍脫手,立刻被先前一人趕上,一連數(shù)刀,將他砍翻在地。

    沈放只覺心內(nèi)震撼,想起燕長安曾對自己說,江湖之上,最忌混戰(zhàn),若是以少敵多,切莫戀戰(zhàn),走為上策。自己出道以來,也曾教訓(xùn)過一些地痞無賴,覺得就算打十個八個也不在話下。此際才知自己托大,混戰(zhàn)之中,實(shí)是危機(jī)四伏。他此際站在高處,看的清楚,只見人群堆作一處,瞬息萬變,誰也猜不準(zhǔn)下一步會踏足何處,又會突然遇到什么局面。

    一白衣人使一根鐵棍,個頭比身邊人都要高出一頭,半赤著上身,敞開了懷,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兩邊袖子都撕了去,胳膊比女人腰還粗,一棍揮出,呼呼風(fēng)響,身邊一丈之內(nèi),幾乎無人可擋。可一大團(tuán)人忽然涌到此人身前,黑衣白衣混作一處,這大漢棍長,想是怕傷了自己人,一個猶豫。

    身旁一黑衣人見他發(fā)愣,天賜良機(jī),自身后上前就是一刀,正砍在那大漢胳膊之上。他使得乃是一把厚背大砍刀,這一刀勢大力沉,登時將那大漢右邊胳膊砍斷大半,只余些許皮肉相連。

    那大漢一聲狂吼,猛地回轉(zhuǎn)身來。那偷襲之人見他一只胳膊已耷拉下來,鮮血狂噴,竟然還不倒下,鐵塔一個身子回轉(zhuǎn)過來,對自己怒目而視,那人一個激靈,又聽一聲怒吼,腳也駭?shù)能浟恕?

    那大漢鐵棍已經(jīng)脫手,渾身浴血,看著眼前之人,突然一伸左手,抓住右臂,用力一扯,僅余的皮肉也再撕裂。那大漢持?jǐn)啾墼谑郑瑨嗥鹁驮摇?

    眼前那黑衣人連閃避也忘了,被一臂砸中頂門,只聽手臂與頭顱“啪”的一聲巨響,那黑衣人已爛泥一般軟倒。

    身旁諸人見了此等血腥悍勇,雖都是好勇斗狠之輩,也是人人驚懼,不約而同停手觀看。就在此時,一個黑衣小個子突然閃出,身形一晃,已經(jīng)搶入那大漢懷中,手中短刃一抹。

    那大漢只覺腹間一涼,低頭就見一個只到自己腰間的小個子一閃而過,隨即嘩啦一聲,腹部橫著開了個大口子,鮮血狂噴,肚腸立刻漲出。那大漢皺皺眉頭,伸手要把腸子往回塞。卻是又被人在腿上砍了一刀,半跪在地,隨即又有幾個黑衣人撲上前來。身側(cè)也有白衣人上前相救,一團(tuán)混戰(zhàn)之后,人影散開。那白衣大漢雙膝跪地,一顆頭歪在胸前,已是一動不動。

    沈放將一切盡收眼底,也是愕然不已。以他當(dāng)下眼光看去,這些人武功都不過泛泛,即便有幾個高手,放在江湖上,也不過三流而已。但諸人出手之狠,相斗之烈,卻是前所未見,叫他心底也有些發(fā)毛。自開戰(zhàn)還不到半刻鐘功夫,地上已躺了幾十人,其中半數(shù)已是一動不動,殘肢斷骸,觸目皆是。

    尋常江湖人比拼,多半都是點(diǎn)到為止,打上半個時辰,也未必能見一滴血。即便有深仇大恨,生死相搏,也是自保為上,出手謹(jǐn)慎,若是武功仿佛之人,更是難分難解。而眼前諸人,多半練的是外門功夫,出手兇狠,更是不畏生死,出手就要將對手一刀砍死,毫不留手。更有兇悍之人,生死置之度外,揮刀砍殺,絲毫不顧防御。而混戰(zhàn)之下,空間狹小,人挨著人,有些膽怯的,想要躲閃,一腳踏到旁人身前,卻是死的更快。

    沈放咋舌不已,這些人武功不高,但殺氣沸騰。出手必是直奔要害,干脆利落,絲毫不見猶豫。他先前與解辟寒雪夜惡斗,自問也是忘卻生死,但與眼前眾人相比,卻也是大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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