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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任何接受過現(xiàn)代教育的人都能明白，這種經(jīng)營方式看似穩(wěn)固，但其實成本極高。并不是說莊園主的成本高，而是相對于整個社會而言，會造成極大浪費。

    比如烏程縣，釀酒乃是最大的副業(yè)，為了保證原料的供給，必須要種植大量的秫米。但烏程縣土地肥沃，水利便捷，更適合種植稻米。秫米種的多了，稻米產(chǎn)量必然要下降。

    沈哲子這個水網(wǎng)交通的意義在于，可以用最低成本將整個吳興境內(nèi)秫米聚集到烏程，供給他們釀酒所用。那么是否還有專門騰出土地種植秫米的必要？

    長城縣盛產(chǎn)竹材，但竹材用陸路運輸成本極大，完全沒有販運的價值，因此長城縣境內(nèi)竹材都是作為柴火燃料來用?？墒窍裼嗪歼@種瀕海之地，對于竹材的需求量極大。水道貫通后，竹材扎捆順流而下，幾乎沒有成本可以運抵余杭。

    最顯著的例子自然是海鹽，瀕海之地鹽賤如土，到了吳興，鹽比米價，而在荊襄，斗鹽斛米，十倍的差價乃至于更高。

    要把一個一個獨立的莊園納入秩序當中，武力碾壓成本極大，反彈隱患也大。便捷的水運能夠讓他們完全沒有凡事皆仰自足的必要，加大與外界進行交易的需求。只要交易網(wǎng)絡(luò)形成，便沒有人能獨立于市場之外。

    沈充難得抽出時間來，與沈哲子漫步在龍溪碼頭貨倉工地上，看著那框架已經(jīng)搭起，規(guī)模極為宏大的貨倉，皺眉道：“若以貨殖為利，貨運周轉(zhuǎn)販賣最要緊，何必再要修筑如此宏大貨倉，虛耗工料物料？”

    沈哲子笑道：“各地所需之物，或止一時，或止定量。若每一筆貨品皆要落單后現(xiàn)籌起運，實在繁瑣，水運便捷亦難彰顯。凡大宗所需貨品，倉儲現(xiàn)貨，即需即取，可謂捷矣?！?

    “若諸貨皆備，用錢幾何？貨滯一日，便為一日之損。若貨滯經(jīng)年，轉(zhuǎn)銷無路，又有何益？”沈充仍是不解，就算他家有金山銀礦，也禁不住在整個吳興囤積貨品。

    這個問題，沈哲子也早有考慮，并且已經(jīng)付諸實現(xiàn)，聞言后便笑著解釋道：“貨品之囤積，應(yīng)因地制宜，與各地商家合謀。各家儲貨于此，我家只抽工傭。又或我家先取其貨，延后付資。守此暢通水道，坐望生利。長此維持，各地物需皆能了然于胸，早囤貨品，水竭亦能不損其功?！?

    水運再便捷，較之后世物流仍是不如。沈哲子敢這么玩，大量囤貨，實在是因為時下產(chǎn)能低下，物資匱乏，只要有貨品，不愁滯銷，不愁盈利。

    沈充聞言后微微頷首道：“集貨各方，倉儲滿盈，這不是幾戶人家能做到的。以此愿景而發(fā)奮，長久維持下去，終可建功?！?

    要讓所有人信重沈家，貨資相托，必然不是短期內(nèi)能夠做到的。他既然已經(jīng)認可了沈哲子描繪的前景，心內(nèi)便也做好了長期奮斗的打算。

    至于武康農(nóng)本凋零，田畝不再，這不是多嚴重的事情。會稽自有大片荒地可供開墾，他將嚴氏葦塘中獲救那千余人供養(yǎng)起來，千金市骨，就是為了示好僑人。與徐茂聯(lián)合的更加緊密，日后京口、晉陵僑民可以跨海源源不斷的南下。這都是一些無籍之人，屆時是要編入郡府還是納入沈家，全憑他一言決之。

    聽到老爹這么說，沈哲子又笑道：“各地貨倉并起，水道疏通，若無貨可運，豈不虛廢！欲要年月之內(nèi)便可建功獲利，還要靠父親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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