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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萬年也沒有那么久，人類也沒有那么長于遺忘。黑騎士西吉斯蒙德的名字依然跟隨著黑色圣堂永恒遠征的腳步在帝國全境反復(fù)響徹，作為一名國教圣人長存于典籍之中。后來的人們依然能通過這個名字碰觸到往日時光的只鱗片爪，知道在銀河陷落于絕望、痛苦與仇恨之前，人類曾經(jīng)還經(jīng)歷過一個開拓進取、銳不可當(dāng)、野心勃勃并激情四射、充滿希望并永不停歇的，如同黃金般的時代。

    阿庫爾多納就是那個時代。

    他帶著一陣暴風(fēng)從原地沖了出來，但被他帶起的風(fēng)甚至追不上他。飛散的煙氣無法令他華美精致的甲胄蒙塵，紫金相間、如鳳凰展翅般的雕飾依然流露著帝國在萬年前勢不可擋的崢嶸力量。夏納巴爾長刀在一道又一道圓融的弧線上切出痕跡，刀勢清晰明了，干脆利落，如同表演般能夠令四周的所有觀眾看清，其中帶有一種精確而完美的藝術(shù)性，但——

    除了萊莉斯之外，沒有人躲得開。在兩個呼吸之內(nèi)，競技場女王從自己的巫靈教派中帶出的其他五個姐妹，就已經(jīng)被迫成了這場致命舞蹈的舞伴，用自己的血與生命做祭，和阿庫爾多納一同詮釋了這種殺戮的藝術(shù)。

    在向后閃身、躲開這一輪攻擊之后，萊莉斯緊接著意識到，靈族的震爆陷阱在這個人身上起了作用。

    過剩的聲光效果穿透了動力甲所能防御的上限和星際戰(zhàn)士增強器官的生理保護，直接對阿庫爾多納的感官造成了傷害。在帝皇生物煉金術(shù)對人體的精妙修改之下，這不會持續(xù)很久，但他確實在這幾秒鐘內(nèi)，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在第一輪攻擊之后，他停步收刀，略微回撤，重擺架勢的舉動，確實說明了這一點。

    他僅靠記憶和推斷揮出的盲擊，就準(zhǔn)確而精巧地收割了自己面前大部分一時松懈的敵人。正如萬年前，那個在如日中天之時，漫不經(jīng)心地毀滅了諸多文明與政權(quán)、甚至把這當(dāng)成一種稀松平常的流水線作業(yè)的帝國一般。

    但阿庫爾多納僅僅是阿庫爾多納。在亞空間中，他曾從藤丸立香那里得知自己有資格背負相應(yīng)的象征。他朗聲大笑，認為這確實是至高無上的殊榮，隨后拒絕了。

    帝國太過復(fù)雜，太過龐大。即便他確實自認為是彼時的驚才絕艷之輩，確實自負于在生時所鑄就的種種榮耀，也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承擔(dān)一個時代的重量。他只是大遠征之下的一架戰(zhàn)爭機器，一柄被帝皇鑄造的、為了全人類的福祉而揮動的鋒利長劍。他生前就不過如此簡單，死后亦當(dāng)如是。

    所以他是阿庫爾多納。所以他任由背后重新追上來的風(fēng)帶著塵土漫上自己的鎧甲，正如他任由自己的名字墜落進歷史的塵埃。他平舉著自己手中這把名叫“雅典娜”的夏納巴爾長刀，直至即便斬殺了敵人也依舊纖塵不染的劍刃重新浮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直至他所需要面對的最后一個敵人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萊莉斯清楚，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進攻的最佳時機，但她不在乎這一點。在阿庫爾多納身后的煙塵當(dāng)中，仍有交戰(zhàn)的噪音傳來，這證明她的任務(wù)還沒有完全結(jié)束——但她也不在乎這件事了。這個星際戰(zhàn)士手中的長刀和方才那清晰而精確的攻擊已經(jīng)徹底抓住了她的興趣，她作為一個戰(zhàn)士，在戰(zhàn)斗與生死邊緣舞蹈以尋求刺激的鮮血因此而沸騰。她甚至在原地多等了兩秒鐘，以讓對方能夠恢復(fù)到最佳的作戰(zhàn)狀態(tài)。

    “你叫什么名字？”她抽出身上的兩把赫卡特短刀，以舞蹈般輕巧而優(yōu)雅的步伐緩緩在自己姐妹的鮮血當(dāng)中踏過，向著一直鎖定著自己的刀尖好奇地詢問。

    阿庫爾多納只是冷笑了一聲：

    “帝皇之子，贈敵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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