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御主資格在某個相當實際的維度上是天賦，凱莉亞，你是具有這種天賦的?！碧偻枇⑾阏f，“但單純持有這種天賦并不足夠。你還得令自己具備能夠背負起這種天賦的意志才行?！? 凱莉亞的語氣有些虛弱：“……我不覺得我具有這種……” “我沒有要求你現(xiàn)在就擔負起一切——我可還在這兒呢，作為前輩，為后輩擋擋雨還是做得到的。”藤丸立香平靜地說，“但你也得意識到，我肯定不可能永遠在這里。所以你最好盡早開始意識到，你將要面對的，或者說，擔負起來的，到底是什么?！? 凱莉亞沒說話。從常理來講，這話當然是真的——人總有生老病死，在戰(zhàn)火連綿的銀河當中，總會有各式各樣的意外。迦勒底現(xiàn)任女主人的性命可能會因為任何事情而被奪取——但凱莉亞又無端覺得，這話是真的，可事情卻不像是會按照剛才跳入她腦海中的那些所謂“常理”來運作。 “我片面的經(jīng)驗是，他人的尊重和服從都不是無條件的。不論是普通人類，阿斯塔特，還是英靈從者?！碧偻枇⑾憷^續(xù)按照自己的步調(diào)對凱莉亞說，“我當下的指揮權(quán)當然是由帝皇賦予我的，但僅僅如此顯然不夠。同一個執(zhí)行者在面對同一個命令時，出于‘應付了事’和‘發(fā)自內(nèi)心’的兩種心態(tài)所進行的行動，能達成的效果完全是兩碼事。有時候我們不能也不該強求，但作為指揮者，這兩者永遠都能被很輕易地分辨出來。” 凱莉亞胡亂地點了點頭：“所以我應該盡可能想辦法取得后者?！? “沒錯?！碧偻枇⑾慊卮?，“但我們今天只討論英靈召喚所衍生的問題，所以情況會更簡單一些：能夠被鐫刻在境界記錄帶上、又被收錄在靈基肖像當中的英靈，絕大多數(shù)在生前時就已經(jīng)是某方面的英杰。因此，你的軍事理論、實操能力、判斷力等等對一般將領來說非常必要的素質(zhì)并不排在最優(yōu)先的地方——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都會比你更強。在此基礎上，如何在短時間內(nèi)跟對方達成一致，以獲取對方的幫助才是更重要的?！? “……可我該怎么做？”凱莉亞聽起來非常不自信，“在船上生活了這么久，我已經(jīng)意識到了，英靈顯然也是有各種各樣的——” “展示你的意志。”藤丸立香近乎冷酷地說，“靈基肖像當中的所有英靈都是我在‘拯救人理’的旅途當中結(jié)緣的。因此，只要你最終的目標也類似，并且對達到這一目的有著足夠的意志，那么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愿意回應你召喚的英靈便也會愿意提供幫助。你很可能無法召喚到肖像當中的全部英靈，但只要能感受到你的意志，其中的高潔堅韌者總還是會成為你的助力?！? “……我不明白，姐姐，這聽起來好模糊?！眲P莉亞困惑地說，“我大概懂‘展示意志’到底該怎么做——就像你剛剛保下臨時聚居點的平民時那樣。我確定當時在場的人都有相似的感受，但……” “‘用帝國中流行的說法來講，每個人的性命都自有其價格。’”藤丸立香重復了自己方才在會上的發(fā)言，“‘如果這項決策在日后出了什么岔子的話，我自然會負起責任來，支付其中的損失。’當然，我們不是任何時候都在面對這么尖銳的問題，這也只是一個微小的側(cè)面——首先，你得具備類似的‘意志’，才能談論該怎么‘展示’它?！? 藤丸立香看向了依然有些惴惴不安的凱莉亞： “‘吾愿成就世間至善，吾愿背負人類萬惡?！@是召喚咒文當中的一句，但在當下，也在某種程度上表述著事實。只說‘召喚出什么’的話，借由迦勒底的技術(shù)，但凡稍有靈能素養(yǎng)的人都能做到，可如果想要真正‘使用’這套靈基肖像的話，不至少抱著這種程度的覺悟是沒可能做到的。 “你還有時間，凱莉亞，可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時間具體能有多長。海斯廷斯在這個問題上倒成了保守派，他認為我就這樣把致命武器的控制臺交給現(xiàn)在的你實在太欠考慮。但我倒覺得，如果你無法在自己的手中感受到自己做出的決策具備怎樣的分量的話，你就永遠沒法真正獲得相應的資格?！? “但是……我還是不知道……”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凱莉亞，因為我意識到，我在這個問題上也很失敗。”藤丸立香露出了一點苦笑，“我在向善行走，但在前行的路上也做下了無數(shù)的惡。我想盡可能地減少或者糾正這一點，但我所使用的方法到底是增加了善、減少了惡，又或者是完全相反呢？我自己也不確定。 “我救下了一些人，或許這些人在將來會傷害到更多的人，可只因為一個‘或許’所帶來的未成形的可能性，就應該剝奪這些人的性命嗎？帝國中的更多人或許會覺得應該，然而，我是持相反態(tài)度的。在與之類似的很多觀點上，我都沒法和帝國達成一致。迦勒底在我這樣的人的領導下，不論再過多久都會因為行事風格的差異而不可能完全被帝國機構(gòu)所接納——這就是我注定失敗的地方。但我接受它，并且選擇繼續(xù)往前走，因為我唯一確信的事就是：應該繼續(xù)向前走?！? 在說到這里時，藤丸立香轉(zhuǎn)了身，向她名義上的學徒和實際上的繼任者鞠了一躬： “請原諒我吧，我沒法把所有事都安排得毫無缺陷?！彼f，“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但最終，我會留給你的迦勒底大概率是一個爛攤子。就像我之前做過的另一些無疾而終的計劃一樣爛。” 凱莉亞沉默了一小會，然后微笑： “由現(xiàn)在的我來說這句話可能有些自大，但我已經(jīng)在圖書館讀了一年多的書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姐姐。” 她上前，給了藤丸立香一個輕柔的擁抱： “人類史就是如此在不斷的繼承和交接當中發(fā)展的。這就是為什么你需要一個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