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在離開虛榮之環,進入主宰之環后,他與藤丸立香并肩站在高臺之上,俯瞰著下方山呼海嘯著的萬民與萬軍。自塔樓頂上垂下的旗幟隨風高揚,形形色色的面孔帶著憧憬心悅誠服地向上仰視,不論是平民、軍隊,還是貴族與工匠全都有著相似的眼神,仿佛只要臺上的人一聲令下,他們隨時愿意為哪怕一個最微小的愿望付出自己的生命。 圣血天使智庫館長有一個瞬間恍惚覺得,自己肯定要栽了。 在經歷過改造手術、被擢升為帝皇的天使之后,阿斯塔特心中所剩下的欲望便被調整得非常少,對榮譽和力量的追求或許是其中所剩不多的部分。墨菲斯頓當然也不例外。當然,單就這點誘惑,對他這樣已經足夠清心寡欲的大智庫來講還不夠看,何況,在認知污染的影響之下,主宰之環在他眼前展示出來的幻象也并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藤丸立香的。 但問題就出在這兒:藤丸立香是一個能自然而然地將“帝皇”作為“普通的聊天對象”放在敘述當中的人,這也就意味著,色孽領域映照了她潛意識所制作出的幻象,很可能能夠輕易突破墨菲斯頓少不經事時最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象: 他看見圣吉列斯。光輝璀璨的大天使張開了潔白的雙翼,懸浮在高臺之下的半空當中。他的基因之父向他投以鼓勵的微笑,安靜地注視著他在飄揚的旗幟之下不自覺挺直了的身姿。 或許沒有天使的子嗣能抵擋得了這個。又或許有,但那也顯然不是墨菲斯頓。理性上,他知道那顯然是假的,是莎莉士的領域依靠褻瀆的神力投射出的一個幻象,但感性上,他又無比希望那是真的:大天使的靈魂也已經降臨在了圣血大教堂的雕像之中,這一前置條件讓他眼前的景象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么假—— “你冷靜點。”藤丸立香從側下方用力扯著他的手甲,“我先提醒,你要是在這里黑怒的話,咱們就全完了。” “……什么?”墨菲斯頓還在恍惚地盯著大天使的虛影,但終究還是分出了一半的思維對自己暫時的旅伴做出了反應。 “你先轉身回頭,我們下樓,然后再聽我說。”小姑娘幾乎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朝著對應的方向推擠智庫。后者幾乎沒什么感覺,要對抗起來也并不困難,但在理智的驅使下,他還是順著對方的意思先轉了身。 在圣吉列斯的微笑從他的視野里消失之后,他才終于在喟嘆過一陣之后想起來詢問:“所以,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不過陳述一個悲慘的事實。”藤丸立香在說重點之前,首先謹慎地與智庫拉開了一點距離,“荷魯斯·盧佩卡爾也在樓下。他只是不會飛所以站得相對比較低而已。” 墨菲斯頓感到一陣反射性的怒火,又迅速地以自己的理性克制住了相應的沖動。這個消息確實地澆滅了他心中剛剛冒芽的那點美好幻想,但想起典籍中的記載,他又意識到了點別的東西。他轉過頭,想向這些幻象的主人問點什么,但話到了嘴邊,他卻不知道怎樣開口。 “是模擬演算。”善解人意的藤丸立香近乎讀心地解釋,“那個荷魯斯當然不是真正的荷魯斯,只是由歷史數據擬合出來的一種人格建模,但在模擬演算里,他真的對我指指點點了很多下……倒也不光是他,硬要說的話所有原體都……考慮到這個環的部分機制是‘曾命令過當事人的人會出現在臺下聽從調遣’,他們會出現在這兒也無可厚非。” “……你看到他們在下面的時候不覺得開心嗎?” “我胃疼。”藤丸立香很迅速地回答,“熱知識,對凡人來講,胃是個情緒器官,在當事人感到焦慮和壓力過大的時候就會幻痛。所以我現在正在胃疼。” 墨菲斯頓能理解生理知識的部分,但并不理解藤丸立香在此處感到胃疼的原因。他沒有追問,而是沉默地聽著對方“我不理解,指揮別人就那么讓人感覺快樂嗎”之類的低聲咕噥,順從地向著樓梯的方向被拉過去。 權位倒轉當然會給人帶來一陣快意,遞送到旅者嘴邊的支配的鴆酒即為色孽第四環的主題。前一個環的欲魔已經告訴了他們,只要毫無流連地快速走下高臺就能通過主宰之環,而樓梯的長度和其中前來阿諛打擾的崇拜幻象的數量,則是與當事人在相關領域的欲望多寡正相關的—— ——藤丸立香不太放心地扯著墨菲斯頓的一邊手甲,一邊大喊著“你們不要靠過來我不想跟OOC的劣質幻象談話”,一邊一步兩個臺階地飛奔下樓。然后,在走了兩層樓總共六十六個臺階之后,在外面時感受上幾乎高聳入云的高臺,就到底了。等出了塔樓,面對著從頂上看簡直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海時,墨菲斯頓驚訝地發現,這些隊列方陣從排頭到隊尾,其實也不過區區六米。 他很懷疑,這些暗合色孽圣數的、與之前的兩環相比過于簡單短暫的數據是六環領域中的最小值,而非藤丸立香的極限。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墨菲斯頓據此認為,大家都應該對藤丸立香在身居高位的同時卻于政治上天真到想當然這件事表示寬容與理解。 但對眼前的這件事,墨菲斯頓覺得自己理解不了:“當立場倒換,那些曾經在你之上的人必須要聽你的命令時,你難道不想報復回去嗎?” 第(2/3)頁